二人不由笑起来,这的确是个问题,遮不住丑咋回村?常清建笑问:“大水冲你,咋会把裤子给你冲走了?”那人说:“在水里,不是把裤子脱了,说不定我也没命了!”那人说着,来到了跟前,只见是个五短三粗,说话不由嘴一歪一歪的年轻人。因常清波只穿条裤子,没有裤头,常清建将自己里边的裤头脱下,给那人穿了。
三人一起往回走,年轻人在一块儿一会儿就混熟了,知道这人叫王新虎,也是西营六队人。解放前,王新虎的爹爹因家穷娶不来老婆,听人说“人到四川不想家,又有老婆又有妈”,便独自跑四川闯荡,结果就“倒插门”那里。这些年,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也不行了;新虎爹也想叶落归根,就带着老婆孩子回了老家。自家没房子,住的还是生产队安排的段玲芝家的偏房屋。
王新虎很健谈,豪爽腔口大,动不动就哈哈大笑。 他忽然问:“你俩回来,咋没见段玲芝呢?”二人说:“妮儿们的事俺娃儿们咋会知道,也许她会先到她姐家吧。”于是,王新虎就说起了他被洪水冲跑的事。
原来,前天雨下了一天,玲芝爹在北河瓜地看瓜,一天没回来。傍晚,玲芝妈就心神不定,怕二道沟涨水过不来,又没人能去看看。王新虎想着住人家房子,又想讨好玲芝爹,便说他去。他披了件蓑衣,打着手电,到瓜庵一看,玲芝爹还不说失急,只说河水才平槽,有河堤挡住,怕啥?便炒了个豆角菜,拿出半瓶酒,要与王新虎喝了再走。
两人正对头扒,王新虎忽然发现瓜庵进水了,慌忙往外看。手电一照,可把他吓坏了,那一人多高的水头直冲下来。王新虎急叫一声:“快跑!”一声没叫出,那水头已从庵砸下来。他憋足一口气,从水里窜出来,已身不由己,跟着浪头跑起来。四周乌黑,雨还在下。为了活命,什么手电、衣服都扔了;最后,嫌裤头挡水,也脱扔了。不知跑了多长时间,眼看没劲了,意外地抱住了一根檩条,这算救了一命;也不再用力,随水冲吧,直到到那个坟头上,才算站住了歩。
常清波急切问:“那玲芝爹呢?”常清建说:“还玲芝爹哩!那么大年纪,不早跟老白跑了。”王新虎说:“八茬儿喂鱼了!” 常清建打趣说:“看你这怜心样儿,你是不是看上段玲芝了?”王新虎毫不掩饰说:“我看上人家,谁知人家看上我看不上。”常清波听着,竟有醋味,虽笑而含讥讽味地说:“你这人可以,住人家房子,还想人家闺女,真是讨饭的偷**,一拿二!”
王新虎闻听,豪爽地哈哈大笑。常清建接道:“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王新虎说:“要是她爹活着,这事还有几茬儿;她爹这一死,我看是别想了。”常清波问:“你俩的事,与她爹啥相干?”王新虎说:“他爹对我看法好,我也给她家干事多;什么出粪坑、刮茅厕,分粮食、柴火给他们往家挑:脏活累活我为他们家什么都干。”常清波又问:“那段玲芝对你咋样呢?”王新虎说:“不知道,也没谈过。”常清波揶揄道:“人家一个小姑娘,会给你谈些啥!”王新虎说:“我也说迟二年再说。”常清建笑道:“慢慢来,先挂拉着嘛!”王新虎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