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把它给我?”沃尔夫问。
“马上就给。”阿卜杜拉嘴上这么说,可是仍没有动。过了好一阵子,他说:“你必须再给我50英镑,我才给你。”
沃尔夫了50镑递过去,阿卜杜拉顺手就放到长袍里面去了。只见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屁股往上一翘,用右手从坐垫下面把那只公文包拽出来。
沃尔夫接过包先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的锁已被撬开。一种受蒙骗的感觉袭上心头。眼前这个人太奸诈了。但他尽力保持镇静,说:“你把包打开过了。”
阿卜杜拉把肩头耸了耸说:“玛利史。”这个阿拉伯文的含意有二,一是“对不起”,二是“就这么干了又怎样?”
沃尔夫长叹一声,感到他在欧洲呆的时间太久了,家乡的变化他全然不知。
他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有十几页钉在一起的纸,上面是用打字机打的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他正想看看纸上的内容,有一个人将一小杯咖啡放在他身旁。他转眼一看,送咖啡的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
他问阿卜杜拉:“你女儿?”
阿卜杜拉笑了,说:“是我妻子。”
沃尔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认为她也就在十四五岁上下。他把注意力又转到那几张纸上。
他把纸放下,轻轻地说:“我的天哪!”接着就仰首大笑起来。
他费尽心机搞来的这件东西原来是兵营士兵6月份的伙食单。
范德姆对博格上校说:“我发了个通知,再次提醒各位军官,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总部的各种文件材料一律不准随身携带进城。”
博格坐在他那张大桌子前,用手绢正在擦磨板球。听完范德姆的话,他说:“好主意,这些人是要经常提醒。”
范德姆又说:“我的一个情报员,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个姑娘……”
博格打断他的话说:“就是那个妓女?”
“是,”范德姆对博格使用“妓女”这个字眼很反感,认为这与事实不符。但他压制住自己,没有对博格的话给予纠正。“她听别人说。这次交通混乱是阿卜杜拉组织策划的。”
“阿卜杜拉是谁?”
“是个教唆犯,正巧是我们的情报员。当然,他向我出卖情报赚的钱是他用许多手段赚的钱中的极小一部分。”
“根据听说的情况,他策划这次混乱的目的是什么?”
“盗窃。”
“我明白了,”博格半信半疑地说。
“在这次混乱中有许多东西被盗。不过,我们应该想到这一,他这次制造乱子的主要目标是那只公文包。”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场阴谋?”博格带着疑问的目光望着范德姆说,“但是,这个阿卜杜拉要我们几张士兵的伙食单干什么,嗯?”说完他就仰头大笑。
“他并不知道公文包里有些什么,也许他认为里面有机密文件呢。”
“我再重复一遍,”博格像一位父亲在教训自己的孩子一样说,“他要机密文件有什么用?”
“他也许卖给别人。”
“给谁?”
“亚历山大·沃尔夫。”
“他是什么人?”
“在阿斯马德杀死一位下士的那个人。”
“噢,少校,你真能琢磨。那件事我们早就处理完了。”
电话铃响了,博格抓起话筒接话,范德姆利用这个功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想,他对博格讲的都是实情,也许这位上司不相信他,也许博格不相信他的判断。博格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自己比谁都聪明,所以对别人的明智的见解总是嗤之以鼻。当然,博格对公文包到一个窃贼手里的作用一都不懂,不知道它的利害关系。他应该听范德姆把话讲完,然后做出正确的结论,但他做不到这一,或者说害怕这样干。他从来也不与下属军官进行一场富有成果的讨论,因为他总是把他的聪明用在抓别人的小辫子或者是嘲弄别人上面去了。当他感到自己已把对方压住时,他才有可能与你在激烈的讨价还价中做出某种决定,至于这种决定对与否他是不管的。
博格对着话筒说:“好,先生,我们立即照办。”
范德姆心想,这家伙应付上级可真有一套。
博格挂上电话,问:“刚才我们谈到哪里了?”
范德姆说:“阿斯马德的杀人犯至今没有抓获,这家伙到开罗没几天。我们一位军官的公文包就被盗,难道这其中就没什么联系吗?这都是偶然事件吗?”范德姆说。
“那包里装的是伙食单。”
范德姆心想,我们俩又牛了。但他竭力压住心头的火气说:“作为一位情报官,我们不能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看,是不是?”
“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了,伙计。即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了像你那样发个通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再说,我并不认为你的话对。”
“好了,我已跟阿卜杜拉谈过,他否认他认识沃尔夫。我认为他是说谎。”
“你说他是个扒手,那么你为什么不向埃及警察当局告发他呢?
这话说得太离谱了,范德姆心想。
范德姆说:“警方知道这个人,但他们不能逮捕他,因为他给许多高级官员都送了不少钱,把那些人都贿赂通了。不过,我们可以给他甜头吃,把他拉过来,再把事情问明白。这个人对谁都不会忠诚,只要使钱,他就会转到对他有利可图的一边……”
“总部的情报官是不能乱收拢人的,也不能给他们什么甜头吃,少校……”
“野战保密局可以那样干,甚至军事警察也在那么干。”
博格笑了,他说:“如果我去野战保密局把这个阿拉伯窃贼盗窃伙食单的故事讲给他们听,那些人准会笑掉大牙。”
“但是……”
“我们对这件事讨论的时间太长了,少校。太长了,这是事实。”
“看在上帝的份上……”
博格提高了嗓门说:“我不相信这次混乱是有组织的,我不认为阿卜杜拉会有意偷那只公文包,我不相信沃尔夫是个纳粹间谍。这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
“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先生。”
范德姆走出博格的办公室。
他心里很憋气,遇上这么一位头上司,真是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