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给我道歉吗?
那我要不要原谅他呢?
想起那双低垂的眼睛里,凝结不化的黑色,我蓦地有了熟悉感。
我想我是见过那样的眼的。
在十岁的镜子里,我也曾看到过那样的我自己,暗藏的阴郁几乎要将自己吞噬。
之所以我面对这样的费垣徵时毫无招架之力,就是出于对同类的敬而远之。
可他却说。
我永远不会跟你是同一路人。
糟透了,被一整盆冷水从头浇到尾,难道我还想得到什么回应?
索性看开了。
我打开屏幕,将那些信息解放出来。
只是不过刚看两句,我的火气“腾”地又上来了。
费垣徵居然到现在,还在跟我装傻。
他的消息绝口不提今晚跟我的偶遇,反而发了一张堆满图纸的工作室的桌子,然后跟我抱怨,嘤嘤嘤,好累哦!
需要灿灿宝贝亲亲抱抱举高高!
拿出一副努力搬砖挣钱的假象摆个拍就完了?
那我今晚遇到的难道是鬼吗?!
我对费垣徵失望透顶。
除非他人格分裂,不然照他这种精分程度,早晚把他自己带沟里。
这样一想,我突然觉得今晚撂给他的那句话特别**,说不定人家正在偷偷笑我可怜。
我还说什么高攀不起费家,还说了什么?你情我愿?
我把发烫的脸埋进手掌,无声地笑了。
行呗,既然人家要我陪着演戏,我肯定不能扫了他的兴致。我还得在其中添点油加点醋,有滋有味,然后趁他乐不思蜀时,我就——
不就是玩吗,哥哥我奉陪到底。
呸呸呸,什么哥哥,我这思路完全被费垣徵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带跑偏了。
我:那么辛苦啊,那发张你的照片,陈太太最近学了一个转移压力的小法术,我帮你试试
洋葱boomshkk:灿灿宝贝怎么还没睡!太晚了哥哥会心疼的!快去睡觉!
哼,心虚了吧!
我就知道他不敢发自拍,这里的房间构造极为相似,他只要拍了,我就有信心扒出他是在几零几拍的,到时候人赃并获,我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脑袋越来越晕,大约是酒的后劲又上了一波。
在昏睡过去前,我给费垣徵发了一句语音。
当然,醒来以后再听后悔无比,简直想穿越回去掐死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我:费垣徵,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哼,你是瞒不过我的。
第二天一早,当我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之时,一个人附在我耳边,有一点点偏辣的热气喷洒在我的侧脸。我有一点点不舒服,便要把身子转过去,他却偏不许,拿手臂锢住我的上半身。
我还以为是丁邡的新式叫我起床的方式——我赖床的光辉事迹自从上次秋游回来,便传遍公司上下。
我便含含糊糊道:“丁邡,你别闹,我马上……马上就……起了……”
丁邡却没搭腔,不过有轻笑从我头顶飘过,紧接着有个温柔到甜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无比熟悉:“宝贝儿,听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哥哥可是一夜未眠,赶到你身边呢。”
我这才发觉不对,一睁眼费垣徵那张好看的放大的脸便呈现在我眼前。
不过,似乎是气质问题,总觉得跟昨晚有些不同,看来有空时我们要多交流交流演技。
我一慌。
我开始怀疑。
难道费垣徵真的是个精分裂?
那他这是来——
“当然,我来杀-人-灭-口。”声线极致温柔,但笑意不达眼底,我知道,他有七成说的是真的,三成考虑延迟执行。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我陈灿熠活了二十多年,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识时务,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认怂,有什么大不了!
费垣徵饶有兴趣地打量我几眼,我觉得他身上的洋葱味比之前要淡上许多,至少不会让我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求饶。
我就开始酝酿啊。
眼珠子转得飞快,还没等我想出对策,费垣徵已经笑着用手盖住了我的眼睛:“我看你眼珠都要转掉了,说说吧,你知道什么了?”
我刚起来,还没梳头,衣服还是昨晚的衬衫,被睡得乱七八糟。相比于精致整洁的费垣徵,没太有偶像包袱的我也生出了些许赧然。
“丁邡呢?”我假装东张西望。
“他暂时不会回来了。”
不是,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开口。
“你是不是精分裂?”
他一怔,突然笑开了,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精致夺目。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洋葱这张脸。
因此在这样和煦的笑意下,自然而然地放松了警惕。
直到他突然将我按在床头隔板上,我才意识到,妈的,他还是装的!
他问我。
“你昨晚究竟见到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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