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买的两万二的镜头掉到了地上。宋筱筱惊呼一声,赶紧捡起纸袋,拿出墨黑色的镜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破损的地方,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让纪芝雯先回到房间里,而后坐在宋晨晨旁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偶尔会听见彼此的喘息。
“你怎么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宋筱筱问她。
她姐向来是个话少的人,孟呈予话也不多。他们吵架次数不少,吵的这么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惊占小部分,更多的是无奈,忧心,尤其是对她姐。
同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困意快要把她淹没,她才得到了宋晨晨的回答。
宋晨晨面带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爱孟呈予吗?”
她妹忽然来了那么一个问题——在以前,她不用思考就笃定地点头的问题。
可现在,她却迟疑了,她说,“不知道。”
“如果答案是肯定,那就等他回来后好好道个歉,改改你那些臭毛病,好好过你的日子。”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在一起那么难受,那不如就分开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可能……当初撮合你们就是个错误。”
宋晨晨抱双腿直摇脑袋,她咬着唇,眼泪从血红的眼眶里流出,身体随着抽泣而颤抖着,抽噎声在房子里逐渐传开。
“你是不是……生病了?”
宋晨晨在模糊的白雾中看见她妹疑惑的眼。她立刻摇头否定,“我没病。”
宋筱筱又问:“所以呢,答案是什么?”
宋晨晨没有回答,也没有要开口的趋势。
她摊了摊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撂下这一句,她就转身回了房间。
宋晨晨哭了大半夜,不知怎的,她就是想哭,眼泪擦了又流,纸巾用尽,脸颊被擦的辣痛,依旧无法停止大串大串的水珠从眼睛里溢出。好在她也习惯了——很久以前她就懂得了,悲伤的时候,眼泪是不会流干的。
直到凌晨三点,她才回到那张熟悉的大软床,蜷着身子卧床休息。四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由她单独睡着的大床,因为近几个月孟呈予的参与,让她变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大家都说她自私。
小时候,她呆在家里久了,爸妈会怀疑她是不是自闭症。他们却忘了,是他们怕她过敏才不让她出门。亲戚经常笑着怀疑她和宋筱筱是不是同姐妹,怎么一个能言善辩,一个就像闷葫芦。
等到二十出头,几年没见过一次的远房表亲们如同毒蛇一样,盯着她们的保险金,想方设法套她们的房子。
再老一些,在家里、在工作中,那熟悉的目光像鬼魅一样重新游荡在周围,他们看不起她,好像是看穿了她的胆小、怯懦,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和嘲笑。
宋筱筱在很小的时候给她起过一个外号——乌龟,说她是乌龟成精。
她想过从壳里出来,尝试了一两年,又重新钻了回去。
她本来就是一只乌龟,没有了壳的保护不就死了吗。
大家都说她自私,现在孟呈予也这么想。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宋晨晨一遍遍地抹着泪。
一抹光亮从窗帘边的空隙照到房里——开始了新的一天。
早晨,起床的宋晨晨像是换了个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给宋筱筱她们煮粥。
她看着那十分不拘小节的、埋头喝粥的宋筱筱。
“今天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吧。”
“哪儿?”她头也不抬,似乎对这碗粥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