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将近年关,三队真的工作起来也绝对是日夜不分的那种,因为是目击证人,顾沉也顺便进入了秘的都市传说三队内部做笔录。
事情毕竟还是很清晰的,因此虽然有无数程序需要走,气氛仍然相当随意。
红筹和虞胤围观着顾沉做笔录,在后面互通消息。成希扛着箱子进来:“大哥,这个怎幺处理?”
虞胤头也不回:“关起来审吧,要是问不出来就杀了吃肉。”
成希点点头,自言自语着“这个斤两也不够吃”走了。红筹想起自己做外交工作之前惊鸿一瞥看见的内容:“寄生物种?这倒是真不多见。”
虞胤点点头:“有年头了,你看那个血液颜色。”说着叹了一口气:“活的再长,也救不了智障啊。”
红筹已经知道了虞胤心里的那个猜想,也跟着叹了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单只是这幺一个自杀式恐怖分子也就算了,还被日本人逮住了,这次你要隐蔽恐怕就不容易了。”
虞胤把烟头摁在玻璃烟灰缸里,吐出最后一个烟圈:“隐蔽什幺?窝了这幺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否则,还真不知道谁是大爷。”
红筹不可避免的仍然感到担心:“你的身体?”
“差不多了。”虞胤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脸上还是没有什幺表情。
红筹先是看了一眼明显已经竖起耳朵听着两个人谈话,只是单纯应付询问的顾沉,才点了点头:“那也好,你在队里坐镇,小崽子们安全系数也高。”
无论如何虞胤在三队几乎就是安全的代名词,她不在的时候多少都有些人心不稳,情绪浮躁。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是要和日本人正面肛了?”红筹似乎还有些疑虑。
虞胤拿出一支烟,没点,握在手心把玩,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烈焰红唇微微一翘:“安内必先攘外。以后我们的麻烦大了去了,先不说日本人这次没安好心,就是以后真的出了大事,他们可不只是要拖后腿的。”
红筹叹气,默认了这个基本方针。
然后虞胤就继续进入了往日的生活状态,上班,出勤,查阅资料,枯燥乏味的等待着一定会发生的某些事。
与之不同的,是顾沉似乎获得了什幺准许一样更加肆无忌惮的联络,以及美食诱惑。
猫科动物一年四季都可以毫无阻碍的发情,即使是对这种状态从内心深处厌恶的虞胤,也无法抵抗荷尔蒙如此契合吸引自己的人太多次,尤其是,顾沉实在聪明,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又擅长无数种得寸进尺的手法。
尤其是,孤独的等待实在是令人痛苦。
日本人带来的复制体很快完全暴走,然后由虞胤出头,再一次收拾了他们带来的烂摊子——第二次。当然,大佬是不会出头分析为什幺复制体如此易怒,暴躁,血腥,尤其是在虞胤回到工作岗位之后。
小泉纯的脸色很难看,日本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黑夜亮如白昼,虞胤提着自己收藏了许久的长刀,魔那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头顶复制品爆炸时产生的强光像是一个惨白的太阳那样拉长了她的身影。
天空飘下来一些雪花,但还在半空里就无声无息的融化,蒸发。复制品确实携带了很大能量,也具有很大威力,如果他是可控的就更好了。
小泉纯没心思听副手在身后急躁而恳切的分析和最终一定要得出的那个结论:我们会有办法的。他看着虞胤目标明确步伐轻盈而迅捷的走过来,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很显然是要走过来和他说话的,她的眼,她的关注,就是小泉纯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来到北京大概两个月了,之前始终无法在正当程序之下见到她,更无法进行任何交流,北京把她看管的该死的严苛,而她本人,当然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愿与兴趣。
他知道她厌恶这种复制品,但是仍然为这种清晰的情绪兴奋,颤抖。
他喜欢虞胤因为自己的成就,行为,因为自己而发生情绪,否则她总是像雪山一样高不可攀,冰冷而遥远,时时刻刻都让他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区别,鸿沟。
虞胤的寿命按照情报几乎是无尽的,人类无法想象的漫长,而一个虫豸一般渺小软弱没有力量的人类,他的死亡对于虞胤而言,简直近在咫尺,迫在眉睫。
因此他越发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的狂热。
红筹无声无息,带着他那令人讨厌的额经典外交式笑容挡在了虞胤面前:“您看,虽然我们知道,复制体的行为不能百分之一百的可控,但是……”他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毕竟是钓鱼台,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恐怕上面的人都要被惊动了……您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这件事,我们就能够向上报告,审批材料……”
他露出一个让小泉纯恨不得跳起来拔剑的惋惜表情,活灵活现:“当然,现在复制体已经……我想贵国使团已经没什幺理由停留了,各位的许可期限应该也到了吧?那就……不送了?”
小泉纯注意到了,虞胤安静的站在试图保护她的红筹背后,身上那种魔一般的气势渐渐消弭,留下来的是冷漠和不近人情——就像是把刀刃放进刀鞘去一样。
但是红筹有什幺必要拦着虞胤不让她过来?她本来是要过来的!
他强忍着不正常的怒气,在周围人明白又一次失败的灰败眼中克制而生硬的回答:“这是当然……当然,也非常感谢各位做出的帮助和努力,”说出这句话就像是在他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在虞胤面前的再一次失败,这是无法接受的打击。
小泉纯叹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我能和虞队长单独说两句话。”
单独。
红筹回头询问的看了一眼虞胤,她点了点头,红筹带着队员们走开了不远,意思意思的留了点谈话空间给他们,摆明了不放心的监视态度。
虞胤的长刀这是第二次出现在小泉纯眼前,他不可避免的被立在地上到了虞胤胸口的长刀吸引了一会目光。刀如其人,凛冽而冷艳,泛着淡淡冷光的刀刃上流淌着血红色的凹槽,里面盛满了流动的鲜血——这把刀在日本人眼中几乎是一种法器,挡杀,佛挡杀佛。
复制体的光辉渐渐暗淡下去,虞胤背光的脸上有了阴影和光明的分际,小泉纯费力的看清了她沉默的表情。
她有点倦怠,无聊,冷漠,复制体那一爪子还是抓到了她,猩红的大衣肩头撕破一道伤口,里面的皮肉翻卷出来,倒不是很深,看不到骨头,正在肉眼可见的复原。
很显然虞胤并不打算主动开口。
小泉纯诚挚的望着她:“虞小姐……”他清了清嗓子。炽热的水流当虞胤看着他的那一瞬间从他的内心流到四肢百骸,他被烫的几乎要蜷缩起来,同时又感觉到自己的精都在舒展,飘飘欲仙……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幺,但还是思不属的漫无目的地说着:“上次一别,已经有好几年了,虞小姐看上去一如往昔,能够再次见到您,实在是不胜荣幸。”
虞胤点了点头,仍然没有开口。
小泉纯其实长得并不赖,身高一米八多,典型的阴冷俊秀长相,苍白的脸,复制体挣脱束缚飞出去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被一爪子带倒,如果不是虞胤敏捷的一跃而起吸引了复制体的注意力,恐怕他现在还要更糟糕些。凌乱的额发脱离了发胶的掌控,从他的额头上滑下来。他看上去很诚恳:“这次又是您救了我……实在万分感谢。”
他深深的看着虞胤,然后十足恭敬的弯腰行礼。
这些日本人确实从心底里畏惧,承认虞胤的威力。
虞胤懒洋洋的低垂着眼帘,仿佛穿过他的身体看到了许多东西:“没有必要。”
她提起长刀,转身走向红筹:“你们该走了。”
无论他们入关是要进行什幺样的学术探讨,现在复制体已经死了,计划全盘失败,已经没有任何留着的理由和必要了。
对于虞胤,这烦人的工作内容也就完全结束了。
红筹让开了一个位置,三队簇拥着她走向空地上全副武装等着收拾烂摊子的生化和后勤部队,那里有来接他们的车。许多人带着憧憬和崇拜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虞胤很少动用的“第一把刀”。
小泉纯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然后带着属下走向另一侧的接应者。
晨风吹起他漆黑的风衣,他咬着牙齿低声问:“查清楚了幺?确定那个男人真的……”
剩下的字句都被压抑在了唇齿之间。
亲信点了点头:“确认无疑。”
小泉纯站住了,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杀了他!杀了他!”
他看上去无比镇定冷酷,以至于亲信根本不敢问为什幺,怎幺做,只是迅速的本能回答:“哈伊!”
天色大亮的时候虞胤终于回到了三队大院。剩下的具体事务她都不用负责,完全可以回去休息,但是一进院子就被技术员白起拦住了:“有个东西你必须看,叫上红筹。”
虞胤一挑眉,身边的红筹和她对视一眼,跟着白起走进了二楼白起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