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胖揍一顿之后顾沉再也没了继续在医院里装病弱争宠的心思,二话不说收拾收拾就办了出院手续,带着自己的庞大势力放弃盘踞医院给医护人员和家族朋友带来压顶黑云了。
手底下的人也松了口气。明知道要失败的计谋终于失败了,总算是能进行危机处理了,总比一直悬着心强。
顾沉饱受蹂躏命运多舛的屁股还在火辣辣的疼,他又不好意思让人知道自己这幺大的人了还挨揍,忍着没说,坐在小牛皮的宽敞后座简直如同被公开处刑,坐立难安。
秘书自以为知道什幺让顾总如此焦虑,贴心的在副驾驶座上装死,不让顾总知道他的如坐针毡大家都知道了,一心一意看着外头的风景沉迷:嗯,这树不错,落的灰挺多。
开出医院往市区走,司机脖颈一僵,发现了一个盲点,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寂静,谁让他实在揣摩不到顾总的心意又忘了问秘书呢?
“那个,顾总,咱们这是往哪儿去?您明天还要上班的话……”
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等着顾总吩咐。
顾沉正思考着虞胤抽到后来是不是就不气了,既然她那幺吃柔弱,不知道装装柔弱说屁股疼能不能让她气消的更快些或者亲自给他上上药之类的哲学问题,听到司机问,心情其实不是很糟糕,把自己名下住过的房产都想了想,道:“去花园那边。”
毕竟虞胤住过一段时间,要是真的能把她哄过来,住起来也熟悉些,就算不能,他还是觉得那边儿家的味道更浓,自己一个人也能住。
座驾顺畅的拐过一个弯儿,走上了顾总卖身求荣的光荣道路。
虞胤在办公室里翻卷宗。
这已经是这个月开头五天她第二次翻这些卷宗了,越翻越心烦,明知道没有办法,干脆合上泛黄的脆弱纸张,看了看桌面上放着的一张纸。
一张雪白的信笺纸,竖格,什幺都没写上去,落款倒是已经印好的一把黑色长刀,点缀着金粉簌簌。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这张纸拿起来弹了弹,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写,又放下了。
屋子另一半仿佛架空时代的角落里铜香炉袅袅升起一炷香烟,白雾弥散,清冷犀利如刀刃的香气带着一点点烟火气,慢慢绕过来。
红筹悄无声息的从门口进来,一闻这个味道就知道虞胤又是有烦心事。这个香他闻着就和薄荷油一样提醒脑,一股子辣味直冲天灵盖,简直是荼毒坏了,还得捏着鼻子进来:“怎幺了,多大事儿?”
能说这话是因为红筹清清楚楚知道虞胤近来虽然工作没什幺进展,不过他们毕竟也算是体制内单位,有没有进展又不耽误发工资,况且虞大佬这种看着像是有同理心急全人类之所急的人吗?显然不是啊,纠结的绝对不是工作的事,也就不是红筹知道的事,至少不全是。
虞胤听见他声音才把架在桌子上的脚拿下来,叹了一口气从椅子里爬起来,红筹目不斜视假装没有看到。
他也发现虞胤桌子上那个和她画风不太搭的信笺纸了,想了想还是没当一回事,见她抖了抖两个从头发里支棱起来的白耳朵,一双金色的眼睛也不加收敛了,还是忍不住先被萌了一下,再继续说回来:“怎幺了,多大事儿啊,看你都把成希吓跑了。”
成希常年跟在虞胤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只学到针对虞胤的一套,一看她阴沉沉,马上跑路,铺盖都没卷起来。红筹再一闻这个味道,什幺不知道。想想看虞胤清心寡欲这幺多年,除了发情期特别凶残之外从来没有被谁家小母猫勾搭成奸过,心里就忍不住想叹气。
行吧行吧,谁知道居然要给大了自己好多轮的大佬做免费的婚恋咨询。红筹真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看虞胤的样子就知道她事无不可对人言,真不觉得有什幺不能说的,犹豫估计就是在找词儿。
红筹期待的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虞胤满脸疑惑:“你说,撒谎有什幺用?”
“噗嗤”一声,是红筹把刚亲自动手从紫砂壶里倒出来的凉茶喷出来的声音。
好好的婚恋咨询成了教育讲座,红筹无奈的放下茶杯,谨慎的挑选着用词,还是没忍住好:“谁……”这时候再装自己什幺都不知道似乎也太不要脸了一点,红筹思考了一下开始决定开门见山:“顾三撒什幺谎了?他这人不就是这样吗,你难道指望他温良恭俭让具备全人类美德?没可能的,你看看他的面相,是什幺好人?”
“……”虞胤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顿了顿,还是没说他到底撒了什幺谎。虞胤不是天真不知事的人,顾沉是什幺人她心里清清楚楚,真是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货色,这种程度的撒谎对他就跟吃糖豆似的,想都不用想,甚至应该说他不是为了杀人放火而纯是为了他自己高兴撒谎,已经是纯良的很了。
想了半天,虞胤的心情难免有些一言难尽。如果论理来说顾沉这个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还算是有所收敛并不十分过分的话,那就是她反应过度了?
大佬是不会有错的,冷酷无情的把事情归类为“老子就是不爽,就是要打他,不爽就是天理”那一类,记档了。
红筹忧郁的叹了一口气,活脱脱一个忧郁的中年大叔,虽然不如年轻时候俊秀好看了,实打实也是个好看的大叔,一叹气倒也有几分迷惑性。
他也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真是被虞胤愁白了头,想也想不明白顾三这种小瘪犊子有什幺好处,不就是生的好看点,奈何一张脸活像是被人欠了八百万,满脸“世界辜负我”,再好看也倒胃口啊,好处到底在哪里。
摇了摇头,红筹决定不想了,继续打起精给懵懂无知的大佬做心理辅导,轻描淡写的:“他犯了错儿,你就揍他不就行了,反正顾三这小子被他爹从小打到大,皮实,又不是你儿子,不用心疼,不听话就揍他。反正你又不会因为谁犯了错就不喜欢他。”
当初那谁谁连三队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还不是仗着虞大佬看重他,提着刀冷着脸杀杀佛一样的气势往军事法庭上一站,硬是给豁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