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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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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玉垄烟才知道,原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两个男子远比她想的更要有机谋,有能力,只要他们想,便能独善其身。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众多王爷中之所以只有耶律重琰一个人来到温泉,其一是因为皇帝的宠爱,而更重要的原因难道不是他擅避嫌疑吗;而耶律重瑱之所以如此淡定,其一是因为他心如此,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撑控中发展。

那名禀告的侍卫刚刚悲哀地下了定论,就听到一件急促的马蹄声,黑衣白骑已至眼前,来人飞身下拜,声线低沉,“皇上,一同造反的许之远将军叛降,军兵纷纷倒戈,丞相已成孤立之势,被军兵在玄武殿拿下。”

玉垄烟发现飞骑赶来报信的是长随,他是他身边的羽林大将军,这次平反却未用到羽林军一兵一卒,而完全是叛军内部分裂,至使温廷言众叛亲离。这样的策谋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是早有谋划,而素以老狐狸着称的温廷言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没斗过这个臭未干的少年皇帝!听到长随的禀报,他没有惊喜也并未惊讶,俊美的面容依旧敛和如水,只是那淡淡的语气间隐隐带着一股杀伐绝断的戾气,“将温廷言投入天牢,温府派重兵把守不得任何人出入,待朕回发落。”“是。”长随起身,眸光扫过玉垄烟,向她弯身致意,之后飞身上马,一人一骑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反叛大罪,是要祸灭九族的!这时她才明白了耶律重琰的话,“韩誊呀韩誉,你绝想不到过不了一时半刻你就会丢了命吧”,韩誉是温廷言的义子,温廷言谋反,他怎么能逃脱的了干系。她的心一阵阵发冷,腿软的几乎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一只手臂轻轻地扶住了她,她茫然转头,是一身紫衣的耶律重琰,他的唇贴在她耳边,“温廷言被押天牢,皇上回前他无命之忧,你这种样子是想提示所有人,你和他的关系不正常吗?”,说完他就松开了手,她面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力气。

回途中,耶律重瑱并没有叫清束子同他共乘一轿,也没有再和玉垄烟说一句话,清束子只能和玉垄烟共乘一座小轿,长贵骑马跟随在后。明黄的大轿已经起轿了,玉垄烟掀帘进入第二顶小轿内,清束子刚要进去,被走过来的耶律重琰拉住,“上次你不是说想要骑马吗,今天我的马就让给你过过瘾,长安在后边等你。”说完他已经径自上轿。清束子气的咬牙,她什么时候说过想要骑马?但她身份卑微,二殿下说的还算好听,他即使让她走回去,恐怕她也得忍着。

他一上轿就看兄玉垄烟一脸苍白坐在轿内,失了心神般,好像本没看到他进来。他走过去,将她整个身子都揽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好像要抓住她的灵魂一样。她眼珠呆滞地看了他两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心神一点点集拢,就开始挣扎。他的脸埋在她的发间,手臂交叉在她口,“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就使劲挣扎,最好能把我踹下轿去,这样的话我反而更高兴一点”,她不动了,安静地将头靠在他口,却静静地垂泪。在这样的飞来横祸面前,她觉得白已苍白无力,玉无言的介入,玉无言陷入反叛门旋涡,她始料未及。她该怎么办才能救他,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哪怕她自己死,她都要他活得好好的。

“如果没有意外,整个温家将会被诛灭九族,上至温廷言,下至府内丫头仆妇无一幸免,而韩誉会为温廷言陪葬。”耶律重琰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他收紧了手臂接着说,“但这只是没有意外的情况,温廷言虽然谋反,但他的女儿是当今皇后,而帝后又一向相敬如宾,即使他对她没有半点情爱,也应该有一丝怜惜,如果我召集几位朝中重巨一同上书皇上,要求皇上法外开恩,免去除温廷言外温氏一族的死罪,我想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话音落后,静默了几分钟,她微侧着脸,眼珠定定的,好像在消化着他的话,然后他扭过脸来,“你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他点点头,双手固定住她的脸颊,“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让我满意了,我就会行动”,她缄默了,但他知道她已经没有和他抗衡的砝码,她必须答应,因为在她心中玉无言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

“第一,你见没见过九龙玺,什么时间见到的?第二,你和韩誉究竟是什么关系?乖乖的回答我,如果隐瞒的话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救的了他。”

她退开了他的控制范围,双手交握敛眉坐在他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抬起脸,眼眸已经清亮而紧定,她轻声说,“我见过九龙玺,就在来温泉的前一天。韩誊其实是我的哥哥,亲哥哥,我是瞒着家人一个人进的,他进是为了找我。”说完她又低下了头。

“亲哥哥?”耶律重琰重复,语尾是上扬的,分明不信她的话。

她抬起脸坚定地说,“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点了点头,扯了一下唇角,一个短暂而暧昧不明的笑意,“九龙玺是在哪儿看到的?”,她面容平静地说,“二殿下只说要问两个问题”,他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即使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么聪明尖锐。笑容散尽时他又微微皱起眉,不告诉他九龙玺的位置,难道她是在维护他吗?

玉垄烟是被琉璃叫醒的,张开眼时,轿已经停在了玄武殿前,身心疲乏让她靠在轿帘边睡着了,睡梦中好像被圈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他的两条手臂轻轻地环着她,像掬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但醒来的时候,轿内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

从玉垄烟下轿的时候,琉璃就发现玉垄烟的情绪有点反常,一副神思不属,魂不守舍的样子。今天琉璃也有点吓坏了,丞相叛军包围了皇内外,甚至连她们住的地方也有几个来回走动的军兵,琉璃以为再也见不到玉姑娘了,而幸好叛乱这么快就平息了。再次见到玉垄烟,她心里是高兴的。跟了玉垄烟这么久,她很了解她的脾气,她是她见过最内敛自持的一个女子,她也很少因为什么事而情绪波动。如今看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样子她知道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又不敢问,

心里为她担心着。

刚交五更,天还没有亮开,玉垄烟翻来覆去,终是没有睡着。耳畔响起门闩划动的声音,以为是琉璃便懒懒的没有动,直到脚步声响起,她才说,“琉璃,怎么这么早,帮我倒些茶来吧”,她闭着眼晴等着,不一会儿帐幔被轻轻揭开,一只手伸进来,手里托着一只盖碗儿。她伸手取过来,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指,修长结实的,有薄薄的茧,诧异地转眼,却是双男人的手,不由啊一声惊坐起来了,头一阵发晕,倚在枕上一阵急急地喘吸。

“怕什么?是我。”帐幔完全揭开,耶律重琰的脸出现在帐幔后,黑玉般的眼眸含着半分戏谑。她只穿着白色的薄薄的棉衫,一头乌发不似平时的一丝不乱,更显得脸儿小小的,双颊比先前更瘦削,显出几分别样憔悴。

“二殿下……”看到他的目光时,她的脸微带了薄晕,这种女儿未梳妆前的娇态

何曾让谁见过?她将薄被拉了拉拢在自己身前,“我还以为是琉璃……”

他的神情微带着薄怨,“琉璃会这么早起来么?昨晚是不是什么都没吃,觉也不曾睡?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这么急着赶过来……”

她眼晴亮了亮,急切地问,“有什么消息吗?”,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坐在床边,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手指揭开盖碗,将茶凑近她的唇边,“不是说口渴吗,先喝了再说”,谁会想到倨傲不羁的煜王殿下会为一个女子端茶递水,玉垄烟窘迫地伸出手,“我自己来”,手一伸出来被子就滑了下去。这种薄薄的棉衫只是女子就寝时才穿的衣物,是不能轻易被男子见到的,样子普通而且极不正统,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自然亲切了一些,不似平日见到

玉垄烟被琉璃叫醒的,张开眼时,轿已经停在了玄武殿前,身心疲乏让她靠在轿帘边睡着了,睡梦中好像被圈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他的两条手臂轻轻地环着她,像掬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但醒来的时候,轿内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

从玉垄烟下轿的时候,琉璃就发现玉垄烟的情绪有点反常,一副深思不属,魂不守舍的样子。今天琉璃也有点吓坏了,丞相叛军包围了皇内外,甚至连她们住的地方也有几个来回走动的军兵,琉璃以为再也见不到玉姑娘了,而幸好叛乱这么快就平息了。再次见到玉垄烟,她心里是高兴的。跟了玉垄烟这么久,她很了解她的脾气,她是她见过最内敛自持的一个女子,她也很少因为什么事而情绪波动。如今看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样子她知道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又不敢问,心里为她担心着。

刚交五更,天还没有亮开,玉垄烟翻来覆去,终是没有睡着。耳畔响起门闩划动的声音,以为是琉璃便懒懒的没有动,直到脚步声响起,她才说,“琉璃,怎么这么早,帮我倒些茶来吧”,她闭着眼睛等着,不一会儿帐幔被轻轻揭开,一只手伸进来,手里托着一只盖碗儿。她伸手取过来,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指,修长结实的,有薄薄的茧,诧异地转眼,却是双男人的手,不由啊一声惊坐起来了,头一阵发晕,倚在枕上一阵急急地喘吸。

“怕什么?是我”帐幔完全揭开,耶律重琰的脸出现在帐幔后,黑玉般的眼眸含着半分戏谑。她只穿着白色的薄薄的棉衫,一头乌发不似平时的一丝不乱,更显得脸儿小小的,双颊比先前更瘦削,显出几分别样憔悴。

“二殿下……”看到他的目光时,她的脸微带了薄晕,这种女儿未梳妆前的娇态何曾让谁见过?她将薄被拉了拉拢在自己身前,“我还以为是琉璃……”

他的神情微带着薄怨,“琉璃会这么早起来么?昨晚是不是什么都没吃,觉也不曾睡?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这么急着赶过来……”

她眼睛亮了亮,急切地问,“有什么消息吗?”,他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坐在床边,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手指揭开盖碗,将茶凑近她的唇边,“不是说口渴吗,先喝了再说”,谁会想到倨傲不羁的煜王殿下会为一个女子端茶递水,玉垄烟窘迫地伸出手,“我自己来”,手一伸出来被子就滑了下去。这种薄薄的棉衫只是女子就寝时才穿的衣物,是不能轻易被男子见到的,样子普通而且极不正统,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自然亲切了一些,不似平日见到她时的矜持冷淡,他所幸伸手把她的被子都揭了扔在床角,“又不是没穿衣服,盖它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曲起了起了膝,嫩白的脚躲进宽大的裤脚里,原来下身也是同样质地的宽松裙裤。她的手刚触到茶杯就被他打开,手指居然被打的疼了,她轻轻吸了口气,他就势将茶放在她唇边,“快点喝”,连口气都是霸道的,她只得就着他的手将茶喝了,他唇角微启,相对于霸道的语气,笑得却有点孩子气。他刚放下茶碗,她就又问,“二殿下,那件事办成了吗?”她的语气里隐着浓重的担忧。

“昨天晚上我就找了几个大臣面见皇兄,皇兄已经答应下来,温廷言于今日午时在南安门前处斩,其余人一律免除死罪,男子发配充军,女子充为军妓”

玉垄烟面色缓和了一些,“虽然死罪免了,但哥哥他只是一介儒生,只会行医读书,怎么能去这么远的地方充军?我绝不能让他去的……”

“他已经不能去了”耶律重琰漫声说道。她微怔,“为什么?”

“他并不在丞相府内,昨天我已派人查过,人数已清点出来,并不曾见到韩誉的踪迹”

“怎么会呢”她怔怔的嗫嚅道,“不在丞相府……那他去了哪儿?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说着她差一点从床上站起来,耶律重琰按住她的肩,感觉她的身子又在轻细地颤抖着,他用安抚的声音说,“你先别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恰恰相反,不在丞相府反而证明他现在是安全的,他一定是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此事平息后就会和你联系”

她果然安定少许,却还是问,“他现在真的平安吗,真的会和我联系吗?”

耶律重琰用力地点点头,“我已经派下人去四处查找他的下落,一旦找到我会立刻来告诉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保证一定会为你找到他,但在找到之前,你不能再这样虐待自己,要像以前一样照常吃饭睡觉,不能再瘦,最好比现在胖一点。第二,找到他之前或是之后,你都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皇兄,韩誉的嫌疑很大,如果动用御林军或者很快就会找到他,但那时他的命也难保了。这两条能做到吗?”

“嗯”她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个人,“皇后……”

“已经被打入冷了”耶律重琰接口,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玉垄烟心头一酸,眼前浮现出温宛雍容华贵的身影,母仪天下,温宛高傲的女子怎么能够容忍冷的凄凉寂寞?心里又不禁为这个女子寒心,做了他七年的皇后,难道就没留下一点感情,让他对她冷清至此?

“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她不禁感叹。

“还有心情替别人心”他讽刺。她低下头,“皇后的人并不坏……”这样说着,心里又想起了在她身边服饰的时候她对她的好,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子的可怜,父亲将被处斩,可谓是家破人亡,连最小的妹妹温湘都要去做军妓……温湘……那个泼辣无理,时时处处和她作对的温湘……她抬起眼,“难道温湘也要去做……军妓?”那两个字是很陌生的字眼,但她隐隐约约知道它的含义。成为军妓的女子应该是最悲惨而难以承受的命运吧?那些血气方刚,成千成万的兵士,女人对他们来说是最原始的生理需求。女人到了那里就如同进了野兽的洞,被成群饿得眼睛发绿的野兽包围,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听说有些女子过不了一天就死去了,被草草地仍进山沟或抛尸大漠了事。她打了个寒颤,太残忍了,她想不到他平和淡定的外表下累积了对这个野心跋扈的丞相如此深切的恨意,竟连他的女儿,仆从都不放过,只要让她们为仆为婢就可以了,而他却让她们充为军妓,这无疑是另一种形势的死刑。

“当然”耶律重琰回答,“这是她应得的”他的口气非常冷,冷的让听心底又冒起了寒气,转头看向他,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紫衣少年手持弓箭向人靶心,而长随就是她从他手下救出来的无辜。她几乎忘记了,小时候的耶律重琰就已经表现出了狠戾噬血的一面,难道是兄弟间禀相近吗?

回后的耶律重瑱将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政务上,之前刚刚得宠的清束子很快被冷落在墙一隅,就连耶律重琰送来的十几位美貌女,也悉数被遣送出。他开始大刀阔斧地实行之前因君臣争议而暂时搁置的新“赋税制”,没有了温廷言这座大山的阻挠,其余的小山包也再不敢冒头,他的仁政施行的顺水顺风,而这位绝代风华的少年皇帝却比以前更加清心寡欲,自从皇后被打入冷,玉垄烟,清束子纷纷失宠,十来名佳丽被遣走后,除了几名侍女,他身边再无女子踪迹。

从温泉回来后玉垄烟一次也没见过耶律重瑱,她安之若素,却没想到清束子会这么快就失宠于他。温廷言处斩后的第二日,她去冷寒看望被废飞皇后。冷寒的确寒冷寂寥,除了送饭和大扫的仆妇几乎很少有人出入。温宛褪尽铅华,荆钗布衣,面色虽有些憔悴,但却安宁平静。

“没想到第一个来这儿看望我的人是你”看到玉垄烟时她脸上无忧无喜。

“皇后……”玉垄烟怜惜地叫道。

“我早已不是皇后”温宛淡淡地说,“谢谢你来看我。从他第一次带你来凤仪,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虽然他只把你安在我身边做侍女,但我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他早晚会把你带走……知道吗,我曾恨过你,也万分妒嫉,但却只能压在心里,我想讨好他,做不了他爱的女人,至少也要做一个宽容的女子,这样他才不会太过讨厌我……”

“皇上怎么会讨厌娘娘呢,您不必灰心,等过一阵皇上气消了……”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爹爹有这样的下场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苦劝过他多少次,总难入耳,反骂我不肖。我是原来的皇太后指给他的,小时候跟着爹爹进见过几次,也早影影绰绰将他的影子印在心上,对于这门亲事我只是暗暗欢喜,大婚前爹爹把我叫去,说温家的兴旺全倚靠我了,以后中有什么动静要立刻着人告诉他,这时我才知道将女儿下嫁皇家,只不过是爹爹走的一着棋。而我还未嫁他,就已经强行被冠上了“奸细”的名字。他登基后,爹爹处处压制,他不喜欢爹爹,自然也不喜欢我,但他却对我温和知礼,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别人只以为我们举案齐眉,却不知道他谦和的背后是那么疏远冷淡,他总是保持着戒备和距离,连一句亲近的话都不曾和我说过,晚上虽睡在同一张榻上,他却连我的手都未牵过,更不要说碰我的身子……”

玉垄烟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温宛苦笑,“想不到吧,七年了,我却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爹爹每每遣人打探,我却没给他传过任何消息,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本就对我猜疑,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岂肯在我面前露马脚?即使我真的知道什么内幕,不利于他的事,我也不会告诉爹爹的。可是他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因为我是温廷言的女儿,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和他维持表面和平,只求每隔一段时间,能够看到他一次就知足了,可是连这点小小愿望也不能满足。因为爹爹的贪欲,温家家破人亡,这是爹爹应得的结果,只求他能看在我们多年情分上能稍稍宽待娘亲和姊妹们,她们是无辜的……可是他如此绝情……现在我的心早已灰了死了,只剩这个躯壳还苟活于世,在他心里我连跳梁小丑都不如,任何女子之于他只是粉尘罢了,在他心中也只有一个……”她用悲凉的眼神看向玉垄烟。

“不,娘娘”玉垄烟摇头,“我也早已是明日黄花,现在他连多看我一眼都是不肯的,只恨我现在没有半点能力,连在他身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也只能过来看看你……”

玉垄烟走出了冷寒,她转回头看了一眼纸矮寒酸的门,眼前浮现出皇后哀艳的一笑,她说,“哀莫大于心死”那一缕笑过后,她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她轻轻地打个寒噤,突然很想逃离这重重门。

转过回廊,远远看见长随正在房前候着,看她走近,他跪下磕头,“儿子久不在娘亲身边尽孝,今天过来看看娘亲”,玉垄烟叫他起来说话,他站起来,双手垂着,躬着身子,好像一下子矮下去一截。声音仍是低低的,“本来儿子是不该问的,不过又实在忍不住,娘亲是不是和皇上在闹别扭?”这些天,他随侍在皇上身边,皇上虽子本就内敛且息怒不形于外,但他隐隐感觉皇上神思寥寥,他睡得越来越晚,每每夜深忙完政务,他一个人在书房灯下静静出神,有时长贵怕他思虑过重,取来纸笔让他消遣,别人都不经意,长随只看到纸上写着的是玉垄烟的名字。

玉垄烟轻笑,“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有什么胆子和皇上闹别扭,皇上的喜恶岂是别人能参透的?”

长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或者是有什么事娘亲没在意,可皇上却放在了心上,心里想见娘亲,却又强撑着。现在皇上为国务繁忙,身心俱疲,身边却没有一个知心人,连长随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娘亲能不能抽时间去看看皇上,陪他说说话?”

玉垄烟诧异地看了眼长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凭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他一个召唤,哪个不似飞蛾扑火。明明是他清心寡欲,不近女色,长随却反而说她怠慢了他?她苦笑了一下,“恐怕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被娥挡在门外了”

“娘亲没试过怎么这么说呢,皇上也许是等着您先去找他呢”

没想到长随也这么固执,玉垄烟点点头,“好,我会考虑一下的”,看到长随,她倒想起那天平反的事,戏剧化的像一个传奇,几分好奇又被勾起来,就问他,“那个许之远将军为何谋反后又中途判降,若不是他恐怕平反的事要费些周章”

“是皇上远见,早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许之远便是皇上安在丞相府的一个棋子。许之远承袭父位,是一名少年将军,素有孝名,在军兵中也很有威信。他的姨娘是先皇的妃子,静妃,当时皇上宠信闵贵妃,也就是当今皇上生母,贵妃善妒,静妃入不久,她就胡乱找了个理由,皇上听信她的话,将静妃打入冷,即使被打入冷,贵妃还几多刁难,静妃生不如死,许母与静妃怎么情深,得知妹妹被在冷受苦,伤心欲绝,患了心疼病,每每发作,生死一线,闵氏与许氏由此结怨,再加上丞相有意接近收拢,许之远慢慢成为丞相心腹。皇上将静妃从冷中接出,不仅让人好生服侍,皇上自己还待如亲母,更接来许母让其姐妹团聚,并请御医替许母诊治多年痼疾,许母的心疼病大有好转,许母明义,对皇上的英明感恩于心,许之远见母亲每日进与姨娘团聚,心情和病情都大有改观,也从心里敬服了皇上,再加上许母晓以大义,许之远为报救母之恩,才甘愿做了皇上暗藏于丞相府的隐线”

原来这之中还有如此多的波折,知道了前因后果,她对他有多了一层认识,心内也不禁敬畏,他这样的手段谋略,不知还有什么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了答案,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就连他也不例外。

这些天玉垄烟总是心神不宁的,除非确切地得到玉无言的下落,知道他平安无事,她才不会总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以前害怕在内见到耶律重琰,怕他擅自入被别人瞧见,又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可是最近几天她却总盼着他来,当人越是盼望的时候时间也变得分外漫长,等来等去,没等来耶律重琰,却等来了清束子。

清束子标致的脸上有淡淡的伤痕,那时女人的指甲抓出来的,她神情寥落地坐在清束子旁边,“玉姐姐,我要走了……”

玉垄烟一愣,“你要去哪儿?”

清束子苦笑一下,“出。皇上已经特准了,是我自己提出来的,皇上答应的倒干脆,没有一丝挽留,如果是玉姐姐他一定不会允的”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有一些事羁绊,我可能也早就出去了”

“怎么会一样呢,玉姐姐,你太不懂男人了,如果是我,早去找皇上了,去温泉前,他冷落你,是怕温廷言再对你动手,所以拿我做个幌子,回后他继续冷落你,难道你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吗,他对你那么上心,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况且是在那个男人洗澡的时候,姿势那么暧昧亲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可是他心里生气也没有对你怎样,他只不过是等着你去找他,只要你主动去找他,他什么都会原谅的,因为爱的深的一方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即使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

玉垄烟心一动,却只是掩饰地说,“不要说这些了,怎么会想到要出?”这个决定一点都不像清束子。

清束子指指自己的脸,“看到了吗,我现在的处境很可怜吧。凭什么人都能欺负到我的头上,得宠的时候,虽然也只是表面的,却是人人都巴结着,可一旦失宠,就连媚儿那样的圣女也敢给你眼色。那四名圣女恐怕入几年也没见过皇上几次,我住进去占了她们的空间,她们心里自然不爽,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心里也慢慢想通了,纵我怎么用力,也比不过你一个指头,那些男人,他们心里眼里都是你一个,皇上是,二殿下是,甚至旭王也是”

“清束子,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清束子悠游地说,“是我很难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玉姐姐,我彻底成了你的手下败将,我承认比不过你,以前我把你当亲姐姐,可是命运弄人,旭王迷上了你,对我越来越冷淡,那时候我此案开始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我使尽解数讨好他,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却仍是你,甚至为你打了我。旭王是我爱的第一个男人,我把整颗心都给了他。那时我好恨你,你明明身边有二殿下,却还过来抢我的男人,为了报复,我在旭王的寝里勾引二殿下,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明明知道他到了需要女人的时期,少年的身体恐怕就要被难以排解的欲望引爆了,你却不满足他,却来勾引我的男人。”

“对不起……清束子,旭王他真心喜欢的是你,他并没有碰过我,对我也只是一时迷恋……”

“不用假惺惺的安慰我,我只想在走之前,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以为没有男人在看到我的身体后还能抽身走开,可是二殿下做到了,他明明那么想品尝那种滋味,却还是跑掉了,那时我才知道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愈加嫉妒,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男人这样想着你。后来,你一声不响地入了,二殿下大病一场,连旭王都心痛不已。你走了,可是我却时时处处感受到你留下的影子,旭王并没有忘记你,二殿下更是如此,你入的这些年,他正值十五六岁,是男子最需要女人的年纪,可是自从遇到你,他从十三岁初识情欲时就在压抑自己的欲望,因为他对女人有洁癖,他只会碰你,从不会去碰别的女人,你知道这对男子来说是多痛苦的事吧?男人碰到你就是一个劫难,二殿下是,旭王也是,旭王因你而死,我失去了用心爱着的男人,我的恨无以形容,想让你也尝尝失去男人的滋味,我在国典的时候故意和二殿下亲近,拼命在二殿下设好的局中表演勾引皇上的戏码,二殿下配合我做戏,却也满足了我的虚荣,但我知道他完全是为了刺激你,可是当皇上向我看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成功了,他冷落你的时候,我心中窃喜,以为我的报复达到了,可是皇上让我陪侍,却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他从来没碰过我,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在利用我做戏给别人看,果然从温泉回来后,我失去了利用价值,完全被他弃如敝帚,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谁都能站在我的头上撒尿,知道我在陪驾的时候,看到最多的画面是什么吗,是他清冷的背影,只静静坐在灯下,痴痴看卧室壁上的字画,我知道那是你写的,他这样爱你的字,那应该是怎样的爱着写字的人呢?”

玉垄烟心头一阵悸动,耶律重瑱孤灯独坐的画面浮上心头,莫明心头就是一酸。

“面对这样的男子,我决定认输了,而且输的那样惨那样狼狈,如果继续下去,我觉得只会把自尊践踏的地上,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继续留在中也只是受人凌辱,我不想看到身边的男子眼睛只看向除我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必了,把这些都告诉你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我只是看不下去你这样故作矜持地吊男人胃口,一个男人的痴情是药,两个男人的痴情是毒,三个男人的痴情便是剧毒,被男人这样爱着,你不要以为是让人羡慕的好事,总有一天会玩火自焚……没有你旭王不会死,我也不会失去他,今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清束子走了,玉垄烟的心却一片怅然。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走到梳妆镜前,用桃木梳轻轻梳理自己的长发,将它们梳理的光亮如镜。慢慢的镜中仿佛出现一个人影,白衣如雪,用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梳理长发,告诉她要带她出去散心,她转开头,看到了梳妆台上放着的那方致的紫檀木雕花的胭脂盒,那时他送的,回后她一直放在妆台上,从没用过一次。只是有时会拿在手中,静静忆起那唯一一次她和他在外单独的相处,在喧闹的集市,他非要拉着她的手替她买胭脂,不明原由擅谈的小贩打趣女扮男装的她“女生男相”,引起他欢娱的笑声。把胭脂盒轻轻放好,她站起身拉开房门,这时身后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你去哪儿?”

手指还搭在门扉上,听到他的声音,她忽地车转身子,身体差点撞在他的身上,纤白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衫,微仰起的玲珑面庞,像一个渴望救赎的孩子,“二殿下,有他的消息了?”

她的身子从门口飞奔过来的时候,他有刹那的错觉,被她带动的气流几乎让他的身体微微后仰,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他清醒了,她的急切只为另外一个男人。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指一一掰开,声音也是漫不经心的,“你要去找他?去吧,我等着你,回来我们再慢慢聊”提起耶律重瑱,他第一次找到心里平衡。果然她并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挖苦,甚至没有心思听他在说什么,她只是急急地问,“你找到我哥了?他在什么地方,他还平安吗?”,耶律重琰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角,他后退了两步,斜斜地倚在床幔旁,“这几天都在盼着我来吧?我是该荣幸还是该伤心呢,难道我在你心中的作用仅止于此吗?”

她愣了愣,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即使心急如焚,这个时候也不敢开罪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

“二殿下说的是什么话”她脸上有抹不自然,“不是二殿下说要帮我打探哥哥的下落吗”,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是认同还是不满,越知道她心里着急,就越不想早点告诉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扯些别的话,看她力不从心地敷衍。

“刚刚清束子来过了?是不是背着我说了我什么坏话?”

“没有啊”她摇头。

“她连我的老底都揭了,还不算是坏话,你听了以后有什么感触?”他直直地看着她。她掩饰地低下头,“没……没什么感触……”即使真有什么感触她嘴里也是说不出来的。

乌黑的眼珠仍旧盯着她,“难道不觉得有人很可怜吗,难道没想过要用什么办法补偿吗?”他哑谜一样的话让她心思烦乱,她仰起脸,执着地跳过他的话,“二殿下,我哥哥他还好吗?”

耶律重琰闭了下眼睛,张开后脸慢慢凑近她,用很低的声音说,“想知道吗,他是死是活?”,玉垄烟似乎吓了一大跳,脸都白了,碧色的眸子张的很大,“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他慢悠悠地将身子退回去,“看你吓的,他还活着”,玉垄烟似乎舒了口气,有些难以忍受他的欲说还休,如果她的眼瞳颜色是红色,耶律重琰觉得现在早就急的喷火了。“二殿下……”语调拉长了,恳求,催促,埋怨都在里面。

原来重琰不为所动,“找他我花费了四天功夫,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不分日夜,甚至连天圣朝的老鼠洞都翻找了一遍,这样的幸苦你了解吗,在分享成果之前是不是你应该有所表示?”

“什么……表示?”

他低低的一笑,“原来你曾欠我的,现在是不是该补偿了?”,她的脸黯淡了一下,眼眸也岑寂下来。等了一会儿,他站直了身体,“好,我明白了”说完,越过她去开门。她拉住了他的衣角,“二殿下,别走”,耶律重琰低头看着她,“不要敷衍,要我留下,就要像情人一样对待我,哪怕是为了你哥哥,也要用尽你的力气,我满意了,自然会继续为你卖命,懂了吗?”,玉垄烟用实际行动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踮起脚尖,扣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她的动作有点鲁,却是男人喜欢的,她的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主动缠上他的,手指却滑进少年的衣衫里,轻轻地摩擦他结实的口。她的手指唇舌所到之处引燃少年身上欲望的火种,他急促地呼吸,口的两粒小红豆早已在她的手指下变得坚硬,她身子滑下去,含住一颗,轻吮挑弄,耶律重琰只觉热气从两点向下燃烧,下面硬的就像要爆炸一般。玉垄烟柔软的唇沿他的小腹向下,一直吻到它的顶端,然后含住,他舒服地叫了一声。

清束子来时琉璃一直守在门外,直到清束子甩袖而去,她刚要进屋,却听到二殿下的声音,虽然心里奇怪二殿下是何时进的玉姑娘补偿什么,之后,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像是杵臼的声音,只是更急促,一声连一声的,又像是水浪不停地拍击声,之中夹着男子略略重的喘息以及玉姑娘的啜泣,不,是呻吟,她说不清那是啜泣还是呻吟……纵是再单纯她也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脸一点点的烧红了,想走开,却又移不开步子,正踌躇时,转脸,她看到一身白衣的皇上正向这边走过来。琉璃吓的浑身的筋骨都酥了,好半天竟连动都动不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才扬起了手,手竟抖的像筛糖一样,她不要命地拍了两下门扉,恨不能拍去那奇怪的声音,声音抖的不成调子,“玉姑娘……皇上……皇上来了……”说完这句,皇上已经来到眼前,屋内的声音只更急促,琉璃脸色如纸,匍匐在地上不敢起来,耶律重瑱只淡淡吩咐长贵,未明,未央在门外侯着,然后门在琉璃眼前关死了,琉璃的身体剧烈地抖起来。

他一步步走近,脸上是出奇的静穆,小小的寝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糜乱的暧昧气息,织成一张绵密的网,将他包裹在中心,黏稠的情欲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手指是冷的,心是冷的,镇定如冬日冰雪,连他也不确定现在是正一步步走向真相还是死亡,而这个镇定如斯的男子是不是自己。

修长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挑开了帐幔。眼前是不最美的密本春图还要华丽的景象。她的身体是美的,但他从不知道竟美到这样极致,只有婴儿才有那样晶莹柔润的肌肤,但婴儿没有那样细致诱惑的曲线,她侧着身子,脸向着门扉,背和臀部曲线非常好看,而此时却被身后的男子紧紧贴合,他不停地撞击,快而急速,他的手指从她的腰侧伸过来,包住她的房。丰润的白鸽随着他的动作在不停跳跃,跳跃。

她的脸绯红若三月桃花,洁白的牙齿咬在唇上,密密的睫毛轻轻掀开,飞快地掠过他的身影,华丽的白袍寂寂,没有一丝风穿过,鲜活的牡丹似在一朵朵凋零,紫眸岑岑,没有一丝表情,只将眸光静静的,静静的落在她赤裸的身体上。耶律重琰有力的手指不停地揉搓,两颗坚硬的红果在他指缝间挺立而出,他手指轻轻一夹,她不由的轻吟一声,紧接着下面被他深深地贯入,而埋在她身体里的男子唇角噙着一丝冷漠,连一眼都没看向床前高贵的不速之客。玉垄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就看不到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听到门外琉璃惊惶失措的声音时,本能的她心里掠过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虽然知道已经避无可避,藏无可藏,但内心的恐惧还是通过肢体表现出来。而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她,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已经无从掩饰,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在你心中最重要的究竟是他还是玉无言?”她无需回答,因为肢体语言胜过一切,她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任他予与予求。

看到了也好,如果他对她绝情,那么她的离开,就不会重复以前的伤害。而她内心也不会再有莫明的留恋和愧疚。

他离去的脚步轻的虚无,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来过。

耶律重琰跪在床边,一件件帮她穿好衣衫,“不要怨我……这是我该得的,也是你欠我的”,她扬起睫毛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怕么,也许下一刻,我们都活不成了,即使失了宠,我也是他的女人,从古至今,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的背叛,他们宁愿把不爱的女人打入冷,也不会给她们一条生路”

“只是帝王吗”他唇角挟了一丝冷意,“难道不是帝王的男人就能够允许自己的女人背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自然地说。

他将她衣衫的褶皱拉平,看着她春意犹未散尽的双颊,“怕什么呢,现在的我巴不得他派人过来把我们杀了,一对奸夫妇,哈哈,既然你做不了我的女人,那能够一起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她用手指遮住他的嘴唇,“又在胡说了”,黑眸带了一层暖意,静静地凝着她,手指轻轻拂上她的颊“至少你还是关心我的”,玉垄烟的手吓的收回来,“二殿下,我哥哥……”,她终于还是迫不及待地问起了玉无言,这一场美梦,原来只不过是她的交换条件,为了他,她早已把这具身体都当成了赌注,不是因为爱,像她这样的女子又为了什么呢。他冷冷地收起手指,转身下榻,帐幔垂下,软玉温香都隔在了帐内。

“找到他后,我并未直接露面,而是许之远出面和他联络,他住在望龙山顶一个叫望龙崖下的山洞里,他给了许之远一张字条”他停了停,果然帐幔拉开,她的脸露出来,焦急地,“哥哥他说了什么?”,他诧异地挑起了眉,“你以为我会看?字条还在许之远手里”,她的手指一松,帐幔又滑落下去,身子轻轻地靠在床头,“你真的没看到吗,看到的话就告诉我吧,我……想现在知道”,帐外寂寂的没有回音,她等了片刻,清揭帘帐,屋内已没了耶律重琰的影子。

长贵只远远地候在门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琉璃有些反常,直到皇上走入屋内,她仍跪伏在那里一动都没动。长贵换了个姿势,因为他想可能等候的时间要长一点,想完,他唇角不觉浮上一丝笑意,可是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门打开了,皇上这么快就走了出来。长贵瞄了瞄他的脸,只是淡淡的,心里安定了几分,好像并未发生什么事。这个玉姑娘实在不懂事,一点不了解皇上的心思,他不知暗示过多少次让她主动去瞧瞧皇上,都没见她有所行动,如今还是皇上熬不住了。皇上是多么骄傲的人,却放下了九五至尊的架子来找她,是不是这个玉姑娘又说了什么让皇上伤心的话,不然皇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胡思乱想着,只听皇上淡淡地说声“走吧”,长贵只得随在他身后,今后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长贵原本再看不下去皇上与玉姑娘之间这场冷战,好在皇上终于采取了主动,可是不知为何,冷战还是持续。长贵只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只是冤家们总喜欢把小事过分渲染。可是后来他才慢慢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已过了子夜,皇上刚刚批完了折子,现在正在灯下临字,自那日从玉垄烟的寝房回来,长贵看来皇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敛和淡定,唯一不同,只是比往常更为勤勉。灯影下,他神态凝肃,手持着一管朱笔,正临他最喜欢的一首词,那首词连长贵都已经能倒背如流。左看右看,皇上都没有任何异样,可是不知为何,长贵的心头却益加沉重了。因为昨日,皇上突然吩咐下人把寝壁上挂的字帖都取下来,命他全数烧了,那时皇上的口气淡的无一丝情绪,长贵以为自己听错了,悄悄问下人,下人们都描述的与他听到的无二。那些字帖都是玉姑娘的,也只有随身伺候的长贵才知道它们对皇上的意义,皇上对它们是多么珍贵和痴迷,甚至会废寝忘食地看上整晚,平时沾了一丝灰都会心疼半天,会亲自用干净的丝绢一点点除去浮尘,而现在他却要他把它们全烧了。他猜不透玉姑娘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皇上如此心灰意冷。他将那些字帖取走,并没有照皇上的话烧掉,而是悄悄地藏在自己房内,如果哪天皇上回心转意,他想这样做毕竟还有转寰的余地。

“皇上,该歇了,明天还要早朝呢”长贵的口气里泄露了一丝关心。耶律重琰对他笑了笑,搁了笔,点了点头,长贵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回到寝,长贵吩咐女挑起帐幔,点上一支梦甜香。他看到皇上站在中央,目光平静地滑过墙壁,那些体贴没有了,连他都觉得一下子很不适应,更不要说皇上,他暗暗叹息,给女使了个眼色,他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第二天,玉垄烟很早就等在玄武殿甬路尽头,早朝过后,三三两两的官员从玄武殿中走出来,时不时会有人远远瞥她一眼,直到一位身着朝服的俊秀将军走出,玉垄烟才走过去轻轻一拜,“许将军”,许之远作势托住她的手臂,“不敢”,说话间已将一张字条放入她的手中,玉垄烟感激地用眼神致谢,许之远匆匆离去,玉垄烟感觉好像有人注视,一偏头,耶律重琰站在不远处,漆黑的双眸带着一丝嘲讽,向她看来,她屈了屈膝快速离开。回房后,展开字条,清俊飘逸是字迹正如玉无言其人。玉垄烟心头一荡,上书:一切安好,我会在望龙崖等你。只寥寥几字,她心安了几许,却还想了解更多,翻来复去将字纸看了几遍,却仍是那几个字。她怅怅然落坐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取过纸笔,写了几个字,细心地折起来,放在一个锦袋中,她叫来琉璃,“琉璃,里认识你的人不多,这次只能由你把这只锦袋帮我送出去了,你要亲手交到许之远将军手里,我去帮你找身小太监的行头,碰到问的,你就说叫小贵子”,琉璃一脸紧张地点头,这时门开了,耶律重琰走入,“放着现成的人不会用么?”

琉璃张口喊了声“二殿下”又觉得不妥,忙把嘴捂上,看了看门外,见没人跟着,才乖巧地帮他们带好了房门。

“不用麻烦二殿下了,二殿下以后不必常往我这儿跑,他不追究,我们也应该避讳些”

“怎么以前也没听你说要避讳,见到我时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现在我帮你搭上了许之远,你就要过河拆桥?”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你会有危险”玉垄烟压着声音说。

“我不怕危险”他伸手将她手里的锦袋夺过去,“这个由我交给许之远不是更稳妥吗?”说着,打开锦袋,玉垄烟急的上去抢,字条已经被他拿在手里。玉垄烟抓住他的胳膊,“二殿下,你怎么可以看别人写的信”,耶律重琰说,“既然你已经认定我是偷看别人字条的人,我不看的话,岂不是很亏大吗”原来他对上次的事还耿耿于怀。拗不过他,玉垄烟无耐地松开手,听他念道,“哥,十日后望龙崖会合,等我,千万千万”

那千万千万是怎样的叮咛!耶律重琰转头看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我看的?”,玉垄烟低头不语,耶律重琰将字条重新放入锦袋,“我会交给许之远,望龙崖离这儿虽不远但不行也要几个时辰,到时我在城帮你备一匹马,你骑马去找他吧”玉垄烟惊讶地抬起头,“二殿下……”她没想到耶律重琰会这么痛快地放她走。

他苦笑了一下,“留住人却留不住心,放你在他的身边我更不放心,里虽不大,却步步惊险,不如放你出,和他远走高飞”,玉垄烟眼眶微湿,忙掩饰地低下头去。耶律重琰上前几步,抱住了她的身子,“你走了以后,我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她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浸湿了他的紫袍,玉垄烟想说什么,却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这个少年,注定她一辈子辜负。

为什么是十天?因为她要用十天的时候与过去告别,要用十天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这些天她的心是平静的,因为有了一个目标和结果,她无须再左右摇摆。她慢慢将事情做一些了结和处理,之中耶律重琰看过她一次,告诉她,她的字条玉无言已经收到,约定的当天他会用一天的时间在望龙崖等她。她将琉璃托付给了耶律重琰,如果她走了,让他把琉璃带回煜王府,免受她的牵连。

她开始整理这些年耶律重瑱送的一些物品,名家字画,古玩奇珍,首饰衣料,都仔细地分门别类一一归置在檀木箱子里,贴好封条,琉璃只默默地帮她整理,脸上带着一丝离愁,她知道玉姑娘要走了,而且不会带上她。一共整理了六大箱,每一箱都是无价宝,琉璃知道皇上一向淡淡的,即使对喜欢的人也不会轻易表露,多拿琉璃就是知道皇上对玉姑娘上心,可是现在看着一箱箱皇上的赏赐,琉璃才知道原来皇上是那么宠着玉姑娘,越是淡淡的人原来真正宠起一个人来会是这样不要命的宠,可是她不懂为什么皇上和玉姑娘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琉璃贴好一个封条,直起身时第三次看到玉垄烟发呆,她低着头,侧脸非常美丽而且温柔,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紫玉镯,琉璃不禁看呆了。隔了一会儿,她将腕上的紫玉镯捋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红绸垫底的木匣里,上了锁,又放进另一个大点的木匣,之后才放进檀木箱底。

“玉姑娘,连这个也要……”琉璃不由自主地出声。

玉垄烟温声说,“这个才是最该还给他的”,琉璃不觉有几分伤心,这只镯子是玉姑娘一直贴身戴着的,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平时也总是在镯子里垫一条丝绢护着,可以看出玉姑娘对它是极经心的,即使要走,留着它又怕什么呢。玉姑娘真是傻,她只看见她包了两件衣裳,都是她平时穿的,另外还有梳妆台上那只檀香木的胭脂盒也被她放进了包袱里,都是些最不值钱的东西。玉垄烟亲自把箱子封起来,才站起身对琉璃说,“我去外面走走”

她去了德年殿的竹林,她很喜欢那片竹林,那里留着许多回忆。第一次在竹林中听到凤求凰的曲子,她惊喜,震撼,因为那首曲子只能让她想到玉无言,想到玉无言可能就在这方竹林中。第一次在中听玉无言弹琴也是在这片竹林中,那时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帐幕,他在那一头,她在这一头,她被耶律重琰抱在怀里,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丝纱,在悠悠琴韵中撩拨她的身体……已经走到了竹林边缘,隐隐的她听到了一阵悠扬而熟悉的旋律,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是越往前走,琴声越清晰起来,听侧耳细听,那凤求凰的琴音如此真实。她的心嘣嘣直跳,怎么可能是哥哥呢,他现在处境危险,怎么可能在竹林中弹琴?但这种种的不可能在她心尖上翻滚过后,又被这美妙宛转的琴音否决,不是他,没有人会弹奏这样动听的凤求凰了,她加快了步子,然后怔住了。

白色幔帐轻舞飞扬,漫卷起无限风情,正中的琴台上坐着白衣男子,他微低着头,面庞如月之神般俊美妖娆,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拨慢捻,缠绵悱恻的琴音淙淙流出,连风也染上那绝美的旋律,亲吻他袍上盛放的牡丹。

她呆呆地看着他,好像那修长的指是拨在了她的心弦上,荡漾起微皱的心湖。直到最后一个调子收尾,她仍痴痴地站在那儿,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弹琴,也是第一次听到除玉无言外的第二个人弹凤求凰,竟让她心底如此震撼。他站起来,走上甬路,然后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她。四目相对,耳边唯有竹叶沙沙。

紫眸寂寂的,像一泓水,哀伤都沉在潭底,她看不到。只是看着那如月的脸庞心底却一片苍凉。她想张口叫一声皇上,可声音哽在喉间叫不出,想着那日的情景,觉得再没脸站在他面前,刚要转身离开,却看见鲜红的血从他的唇角慢慢流下来,滴在雪白的袍上,如万点桃花泪。寂寂的眼眸终于划过一抹哀伤,然后他的身子慢慢倒下去,她惊叫,飞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

耶律重瑱躺在她的臂弯里,面色如纸,却平静的似睡过去了。“皇上……皇上……”她焦急地唤着他,用袖子拭去他唇角的血迹。他一动都没动,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看着他安宁的脸庞她的心里涌上不祥。在温泉的时候,她知道千日香的毒气已经深种在他身上,不消时日毒气就会发作……可是那只是推想,她没想过当真的有一天,他倒在她面前,她会以如何的心情看他死去。就像现在她的心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害怕他不应声,害怕那颠倒众生的紫眸再也不会张开。

“皇上……皇上……”

“不要死……不要死……”她的泪滴落在他眼睛上,缓缓在他脸上滑下,就好像她的泪他在流。

“皇上……”她听到悲怆的呼声,抬起张惶的泪眼,看到长贵泪流满面地冲过来。

她守在寝的帐幕之外,望眼欲穿地看向寝内。里面鸦雀无声,长贵已经秘密地请来了里最好的御医替皇上会诊。长贵办事非常老道,皇上患病是事并没有传出去,而只是几个内太监,贴身女和嬷嬷拦在了帐外,两边的侍卫也对她极为戒备,在这种时候她不想再添乱。也只有她知道他现在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可是心内却仍存一丝侥幸,希望那些御医能拿出救治的方子。

但奇迹并未出现,御医诊过之后众口一词,皇上脉息微弱,时断时续,却本诊不出到底是是病。几个御医商量后一起出了张方子,长贵心内忧急,也只得吩咐人按方取药煎药。

“皇上……皇上……”长贵一边轻唤着一边亲自拿着药盏喂药,但药汁本不能入口,旁边的人看此情形皆哭了起来,一齐跪倒喊着皇上,长贵的泪又落下来,难道皇上真逃不过此劫了?玉垄烟的心都凉了,听到哭声,她身子一软,靠在了墙上。这时忽听人又喊起来,“醒了,皇上醒了……”玉垄烟猛地站起,想冲进去,却被两边的侍卫拦住。

耶律重瑱轻轻张开了眼睛,目光缓缓的移到长贵脸上,长贵忙用袖子拭泪,手里拿着药匙,“皇上,先把药喝了吧”,耶律重瑱没张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长贵又轻唤了两声皇上,只是没有反应,他将药盏放下,轻声伏在他耳边说,“皇上,玉姑娘在外面候着呢,您要不要见她?”,说完,果然他的眼睛张开了,目光移向帐外,白色的帐幔影影绰绰地透着一个绿色的影子,久久的,他的眼睛都没再动。长贵心酸,“奴才去把玉姑娘叫进来”,衣角却被轻轻拉住,只是他的手指很快就散开了,长贵止步,耶律重瑱收回了视线,仍是对他摇了摇头。皇上不想见她,长贵突然不知道要为皇上做些什么了,他感到一种力不从心的滋味。只是他没有再闭上眼睛,眼眸定定的,只凝在帐幔上那抹绿色剪影上。长贵心里不是滋味,寝内再次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只看着皇上,他的眼皮慢慢落下,好像再也无力撑起,众人的心皆悬了起来,长贵战战兢兢地将手指移至他的鼻下,这才舒了口气,“黄上没事”,他转身走出去,看到一脸憔悴的玉垄烟。

“皇上他怎么样?”

“虽太医诊不出病侯,但皇上气息微弱,好像随时……药煎了也不能入口,现在我也一点办法都没了,你也进去看看吧”

玉垄烟走进去,里面的人各各泪盈于睫,暗暗垂泪。她走到榻前轻轻执起他的手,他的手修长干净,可是现在却软软的没有力道,她心里酸涩,却没有流泪,只是问,“药在哪儿?”,未央默默的把药端来,她取过来,仰头把碗里的苦汁都喝了,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她镇定地对长贵说,“长贵公公,可不可以让我单独陪皇上一会儿?”,长贵点点头,吩咐人们都推下去了。玉垄烟又叫未央端来几碗药汁,平时很少开口的未央说,“玉姑娘,这是皇上的药,是药三分毒,你喝这么多会出事的……”,玉垄烟唯有苦笑,等未央走了,她轻轻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将耶律重瑱的头揽在前,手指轻轻掐住他的下巴,让他的唇微微启开,然后她将一边的头送进他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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