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1日
第四十二章·艳阳高照
忙完活,已六点多了,东家拦住二人,说:「菜秀琴都炒好了。」
见杨廷松二人连连摆手推辞,笑着说。
「我这不也馋酒了吗。」
又说:「回家不也是吃吗。」
抓着二人衣服,死活不撒手了。
李萍手里掐抱着一摞黄瓜,说别让秀琴忙活了,又示意说黄瓜可又没少拿。
「家收的又,再说吃不也是应该的吗。」
赵伯起松开双手,作势就要去推二人,「跟这儿忙半天了,饭不吃手也不洗,让人知道不得笑话死我。」
「不能不能,举手还带邀功的?」
杨廷松摇头笑道,「说得我们就跟干了多少活似的。」
每逢老伴儿提说起一生碌碌无为时,李萍总会笑着去否定他这观点,她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
「你就是闲不住,总认为自己没用了,成累赘了。」
说到这,她自然会提过世多年的老公爹,「爸活着前儿不也这想法吗。」
这时候,她总会给他把茶蓄满了,多半还会在给他点上一根烟后,自己也跟着抽上一支,「小伟和小华次吗?没有你,能继承传统?」
随后她又说,「咱家不也是一门三父子吗。」
杨廷松先是朝她摇摇头,而后道:「以前总说入乡随俗,现如今更不能凭着老大这身份就把本忘了。」
随后他翕合起双眼,嘴里呢喃道时不我待,「人这辈子,眨眼就过去了。」
这话李萍并不反对,而且还在老头子的叹息下笑着接了句:「活到老干到老,直到干不动为止。」
话音刚落,杨廷松已睁开眼睛。
他点点头,边笑边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不也等于锻炼身体吗。」
话是这么讲,也计划好了——趁不下雨把地里的草都给它锄了,结果到地头才发现,几亩田早都给规整干净了。
在沟头堡熘熘转了一大圈,无功而返,真应了内句「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吃早饭时杨廷松还说呢,葱也都叫小妹给栽了,「饱暖思淫欲,你说这一天天的,啊,咱还能干个啥?」
知道老伴儿心思,李萍把电匣子给他打开了:「也难怪,你说说,啊,都不在家。」
闲时,饭后二人也都是先听听戏,而后或看书或闲聊,可能正因为太闲了,杨廷松就在沏了一壶茶后,扛起锄头去了西场。
白衬衣已被他脱下来挂在篱笆圈上,脖子上搭了条手巾,充沛的精力在挥动锄头时使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同龄人那样老迈迟钝和手脚不稳,这和他年轻时所打下来的基础牢牢绑在一起,也因为经久的自律以及乐观豁达的心态能让他得以延缓衰老。
当着子女的面,杨廷松就时常说,「干什么吆喝什么,得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自留地上的草被整理完,杨廷松身上也出了些汗。
手工时,他用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迈起四方步子朝堂屋走去。
听见动静时,李萍睁眼看了下时间,老伴儿出去快一小时了,忙召唤:「茶都快凉了。」
「不妨不妨。」
杨廷松边洗手边说。
李萍问:「串门去了?」
院里骄阳似火,明显已经热了起来。
杨廷松把水泼到院子里:「去西场来。」
「去西场干啥?」
「腻了吧唧的,稍微归置归置。」
走进屋,杨廷松挨着李萍坐到了茶几旁的另一侧,接过她递来的潮水,抿了两口,「不动弹,饭吃得都不香。」
电匣子里在唱,旦角的水嗓儿腔调悠扬,说看枪。
花脸回道:「慢着!手执钢鞭往下打。」
旦角质问他:「你倒是打呀!」
花脸啊啊啊地,旦角亮起水嗓儿叫阵:「你倒是打呀!」
声音圆润,又不失俏皮。
在花脸一阵咿咿呀呀之下,旦角「哎呦」
一声,「你倒是打——呀——」
拖起调子来,那叫一个好听。
花脸道:「舍不地打,我就扛起来吧!」
一阵西皮慢摇,他又唱:「打在她身痛我心,丫头啊,劝你阵前来归顺,老爷收你做个二夫人。」……李萍也笑着推让起来:「下回,下回准不走了。」
「上次大爷就说下回,」
提说起前两天的事儿,赵伯起有些挂不住脸:「今儿大娘还说下回。」
李萍说家里真熬了一锅绿豆汤呢,实在推脱不得就又说行行行,「留下来吃不也得先回去把火灭了。」
这回赵伯起算踏实了:「回(头)把灵秀和香儿也都叫来。」
「出来时门还锁着呢,估摸也不回来了。」
「那,完事大娘赶紧回来。」
目送着李萍离去,赵伯起拉起杨廷松就往院子里走。
昨儿个他就把拐扔了,嚷嚷着:「再拿着这破玩意,真就废了。」
到炕上还跟秀琴说呢,等我好了咱就把厢房也给它起了,跪起身子爬到窗前,呵呵道:「还是你待
我好。」
秀琴没表态,被搬起腿时,便随着赵伯起的动作把腿敞开了,随后由着他伏在自己身下用舌头舔了起来。
「舒坦吗他妈,得不得劲儿?」
他顾不得自己还气喘吁吁,力有不逮,就这么像条狗似的,吐着舌头,「将来我用鸡巴伺候你。」
直至后来秀琴把夹在他脑袋上的腿耷拉下来,呈大字型瘫软在炕上,他这才腾出空儿来给自己擦汗。
钻进被子里,他给秀琴点了根烟,说找机会得请请人家,「别的不说,就这阵子大爷大娘都来多少趟了?」
秀琴面无表情说:「怎么请?」
赵伯起说:「就搁家请,既不折腾人,也随便。」
要不是因为撞客摊在炕上,他早就满院子转悠了。
上午秀琴去地里给棒苗锄草,他就一个人跑到西场坡下把坍塌的瓜架都支了起来。
下午过了五点,又跑去园子里跟秀琴一块锄草施肥。
秀琴说不用,他说力所能及,反正待着也是待着,正好连说话再作伴。
三角坑里的水已漫过芦苇,地肥水美,连水井都充溢得满满腾腾。
知了猴在叫,蛤蟆也在叫,跟开茶话会似的。
就着昨个儿的话,赵伯起又说开了:「关系再好,咱总不能干耍嘴皮子吧。」
说到这,他扫了秀琴好几眼,见她背心都印在肉上,忙抹了抹手心上泥,起身走向井边。
「不也快到大娘生日了,找机会咱先来来。」
没找到手巾,却在井台上看到一条破丝袜,拾起来用水打湿,又翻身走回去,「擦擦汗吧。」
婆娘脸上热气腾腾,他就从脸到脖子给她擦了一遍。
拧「手巾」
时,肉球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秀琴伸手去要手巾,他嘿嘿两声,「我来吧。」
就又撩起手臂给她把咯吱窝擦了擦,自然,婆娘胸前内对跳耸的奶子也给他一并擦了擦,「晚上接着给你舔。」
然而不等日头落山,杨廷松老两口就在他嘴里跳了出来。
就如现在,赵伯起撩开厢房门帘,把杨廷松让进屋来:「好没有秀琴,我跟大爷可都等着呢。」
迎头一呛,嚯了一声还真热,上前把脸盆端了起来,边说边笑:「回(头)咱爷俩上正房喝且。」
杨廷松扫了秀琴一眼,又把目光转向赵伯起。
「我说怎这么香呢。」
他偏起身子给伯起撩开门帘,也边说边笑:「馋虫都给秀琴勾出来了。」
秀琴身子仍旧僵着,像是充耳不闻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她低着头,身上穿的背心也还没来得及的换。
滋啦啦地,炒锅里热气腾腾,屋子里也热气腾腾,似乎最终全汇聚到了她脸上和身上。
「看把秀琴给热的,」
杨廷松倒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秀琴。
他嘴里念叨叨地,说里里外外你一个人也不容易,还舔了舔嘴角,「就冲秀琴这菜,大也得喝它两口。」
秀琴默不作声,机械式地晃动着手里的铲勺。
「一请再请,不能让你失望——咳咳,不能让伯起失望。你也是,伯起身子骨不还虚着,怎还让他下地干活呢!」
杨廷松凑过去,笑着把手扬起来,说热气召召的,「都湿透了。」
正如所说,热得他也喘了起来,脑门上起了一头子汗。
到家时,前院还锁着门呢。
洗了手,李萍就把绿豆汤端下炉子,而后又端回到堂屋里。
西场上有人在洗澡,她以为孙子又回来了,跑去喊了两声香儿,「该吃饭了。」
不想灵秀却打石棉瓦的后身站了起来。
她把水龙头关了,朝外探出脑袋。
「妈」,这么叫了一声。
见是小妹,李萍咦了一声问啥时回来的。
「以为你也不回来,就没做饭。」
随后说,「吃啥,妈给你做。」
瞅着李萍,灵秀摇摇头说:「不饿,别忙了你。」
把手巾搭在脑袋上。
「嗓子怎了?」
转身时,李萍又说:「又不费事,俩人的饭还不好弄。」
「上火了。」
套上大体恤,灵秀也赶了过去,「就别鼓捣了。」
把走进厢房的李萍喊了出来,「香儿呢?」
半天了,连影儿都没见着。
「来两趟了都,以为你不回来就上他艳娘家了。」
回屋,李萍把盛好的绿豆汤给灵秀端到身前,「天热就爱上火。」
「我爸呢?」
「留伯起那喝酒呢。」
说话这工夫,竹帘就扬了起来,抖得哗铃铃乱响。
李萍起身奔到门前,仰脸看向半空:「你看这怂天儿。」
如血的斜阳已隐没在树丛里,倒卷过来的是一片夹杂着土腥味的黑云,片刻间,电闪雷鸣就夹击过来,西角门一开一合也跟着怦怦起来。
「消停儿坐着,我去前院瞅瞅。」
撂下话时,人都到院里了。
看着身前消失的婆婆,看
着面前摆的绿豆汤,灵秀把手支在了眼眶上……其实没多久灵秀就喊哑了嗓子,劲儿也快拼没了。
既然不是抢劫,还能是什么呢?她不甘于就此束手待毙,卯足了最后内点劲儿,打起挺儿来连喊带抓,抱着被祸祸甚至可能被打昏打死的的念头,又支蹦起来。
男人虽只是个孩子,但毕竟是男的,血气方刚,死死掐住灵秀脖子不放。
灵秀张开嘴,攥住对方腕子使劲掰扯。
她大口喘息着,手刨脚蹬,这当口,奶子就给大手抓住手里。
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男人竟停下动作,跳起身子开着摩托就跑了。
来去如风,黑烟混合着尘土又扬场而起,场面就跟拍戏似的。
此际时令介于小暑和大暑之间,高天仍旧很蓝,云朵也四散飘扬着,虽没进伏,但气温并不低。
艳阳高照,幽静的树林多了份庄严,郁郁葱葱,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其时正是午休过后人最懒散时,即便地里有活儿,多半也都会在河里泡舒服了选择五点之后再跑过来。
刚从地上爬起来,灵秀就也听到了一阵轰鸣声。
她看到辛家营小道方向扬起了尘烟,不知有多少辆摩托正往这边赶呢,她想跑,撕开的领口和撩脱的奶罩又让她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才刚的内一幕绝不是拍戏,也绝不是开玩笑,就是不知道眼下这些人又要干什么。
她灰头土脸,鞋都不知踢哪去了,瘫坐在地上。
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惶惶间,内些人好像又说了句走还是啥,轰隆隆地就也消失在灵秀面前。
林子里又恢复了清净本色,连坡下坟头上的草都比别的地方茂盛。
坐在地上,灵秀这酒劲早在之前就醒透了,汗也出了一身。
她喘息着,环顾着,往北依稀还能看到陆家营的影儿,突如其来,简直跟噩梦似的。
即便就算现在,灵秀也惊魂未定。
「香儿,给妈把衣裳找来……香儿,给妈把衣裳找来……」
喊了好几遍也没人答应。
就如眼下,回到前院她也这么喊了好几遍,直到熘遍三间屋子,才恍地想起——香儿去他艳娘家了。
才刚不久,书香确实就在他艳娘家,不过此刻已经跑回到了东院。
凤鞠是下午走的,当时书香正蹲在东墙外头的墙根底下。
褚艳艳一直都在叫骂,「跟你妈屄我闺女来什么劲!」
交织在一处的还有啼哭声负气声以及碟碗的摔打声。
书香点了根烟。
「你个活王八,绝户脑袋。」
这话被艳娘喊出来时,书香听到贾景林的声音,「你个挨肏的玩意!也是赔钱货!」
「肏你妈妈我!」
这声音估摸站在紧东边的田里都能听见,紧接着,脚步声和推车声以及随后艳娘的呼喊声也一并跟着都传进他耳朵里,「你去哪呀凤鞠?」
「有本事就别回来!」
正是这个时候,他从墙后头探出脑袋。
不远处的叫骂声仍在继续,喊出口的除了含带生殖器外,也包括了对各自母亲的问候——当然,这里更直接——肏你妈妈,似乎不如此就不能表达中心思想。
书香先是看到前车轮子,而后看到凤鞠推车打门里走出来。
喊了声「姐」,他追到近前,一把拉住凤鞠的手,又叫了一声「姐」。
车后头夹着被窝卷。
书香脑袋嗡嗡地:「你去哪呀?」
话都被晒蔫了。
凤鞠猛地顿住身子,泪歘地一下淌了下来。
紧随其后,叫声和啼哭声混在一处,越来越近。
「回来呀凤鞠……」
追到门外时,艳艳猛地刹住了车。
她两条腿还半丁不八保持着迈出去时的动作,眼睛却已睁得老大,嘴也半张着,不过转瞬就又笑了起来。
书香也朝她笑了笑,只是这笑都喝了汤药。
他以为把被窝卷留下凤鞠就不会走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
打废品站出来,焕章说什(么)鸡巴玩意,书香说就这鸡巴玩意,怎地,不服?「对咱有利就得忍,不让三分还怎打交道?」
风中,他听焕章又说,「谁我都不服,我就服杨哥你。」
含含煳煳地,「跟内天一样。」
「跟哪天?」
书香朝后斜睨了一眼,不知他说什么呢,突突突中,又赶忙把视线盯向了前方,「不知道开车呢吗。」
「就内天,咱不在大娘家后身抽烟吗。」
怕杨哥听不清,他大声喊着,向他描绘着眼里看到的世界,说你捂着耳朵一动不动,就从那硬扛着。
书香说我倒惦着跑呢,当时耳朵不聋了吗,这话喊出口时,他又回了下头,还指了指自己的脸。
「跟这会儿一样,也挺不老好看的吧。」
话说得轻松,但到底轻松不轻松呢,或许只有书香自己知道。
把被窝搬到凤鞠房里,书香说浑身是汗,就跑去了二道闸。
他穿街过巷,一路疾驰在这片熟悉的热土上,
还没走近闸口,洋灰墙上的字体便先自映入到眼帘里。
昔日的杨书骚三个字的字迹已变得模煳一片,但七十二条教义却仍旧印刻在上面。
或许西侧的地势较高吧,辽阔的青龙河看起来蔚为壮观。
村内或村外的大人和孩子分作两波,最后又在戏耍中混在了一处——桥西跳水的跳水,桥东泡澡的泡澡,一时间呜哇乱叫,好不热闹。
从桥头拐到坡下,书香才发现二道闸开闸放水了。
闸板没都全开,只第七第八闸孔扬起一米来高,泛着白浆的河水奔腾起来,正朝东涌了下去。
看着东半拉内些跃跃欲试或直接或迂回往闸口上游的人,打着招呼,他在洋灰坡子上找了个干净地儿,把衣服脱了下来。
下到水里,他先往大腿上撩了些水,随后又给耳朵里沾了些水,在吸了口气后便一头扎了下去。
上大学的前二年也曾来过这里,再后来就没工夫了。
扯迁时故地重游,还让路人给他和灵秀拍了几张照,但内时此地早已面目全非,然而谁又能想到十多年后这里天翻地复又再次发生转变。
逆流而上,书香一口气游爬到闸板上,当他放眼向东望去时,远处十二里湾的伊水看起来更加壮观更加辽阔。
踩着闸板的格子爬到顶端,西半拉也人头攒动,在不远处的水里一起一伏。
不知是谁又喊了声「三儿」
或者是别的什么,紧随其后,哄哄声就传进了他耳朵里,「让你妈给来几个套。」
来你妈妈屄来,但这话书香终究没说出口。
他居高临下看着脚底下滚滚流淌的河水,他认为自己也能像圣斗士里的冰河那样,纵身一跳,潜伏到深海中。
他双臂高举,脑头朝下跳进水里,顺流而下,不久就到了十二里弯的十字水口。
水势渐渐趋于平缓,连轰隆隆的奔腾之声都已消逝一空。
蓝的天,蓝的水,一猛子扎到水底,触碰到河槽时,他展开双臂拥向这片松软的泥土。
周遭漆黑一片,又软又滑,鱼在这流体内相互蹿越,又在喁喁絮语中淌过耳畔,将书香包围起来。
书香也像它们那样游来游去,聆听着河底这彷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里的声音,除了享受,除了兴奋,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这里面所包含的喜怒哀乐。
不知过了多久,心口开始砰砰乱跳,尽管不舍,身体却已从河床上被挤压出去。
书香挣扎着,想再听听那沉醉的流水声,想再感受一下它的湿滑柔软和脉动,然而在一股大力挤压之下就被无情地推了上去,他抓扯着,试图再停留片刻,却根本没法抗拒这股外力,在哇了一声后,脑袋已探了出去。
到家时刚好五点,前院仍旧大门紧闭,书香本想把门打开进去瞅瞅,咕咕直叫的肚子却让他直接冲进了后院。
饭还没做呢,他说我妈内,得知还没回来,就对老两口说:「去我艳娘那了,饭甭打我内份。」
就这么着,翻回头又来到褚艳艳家。
进门时书香发现贾景林又「失踪」
了,至于说是去良乡还是去后身二道闸,不得而知。
倒是厢房里头始终香火不断,看一眼就知道善男信女有多虔诚,而且很容易联想到他们跪在蒲团上高高噘起屁股时的样子,也能联想到屋子里那股子极为浓郁却又令人作呕的味道。
打记事起他就常来这玩,房子还是老房子,而人——这有别于记忆里的内个不善言谈且黑了吧唧、他应该称之为贾大的人,如今早已没了质朴。
褚艳艳正抱着凤霜在里屋熘达,一天到晚除了抱就是抱,外面热又怕把孩子给晒着,冷不丁看到书香站在门外,不言不语在那啃起干饼,忙召唤起来:「哎哎哎,干嚼不噎吗?」
这话书香没接,艳艳又说:「看你妹子来,艳娘给你炒鸡蛋介。」
直到报销完两张大饼,吃饱吃足,书香才说:「噎,快噎死了。」
打着嗝,凑到褚艳艳身前,看她把凤霜放到炕上,就搓起手来,「艳娘,来口吃吧。」
褚艳艳说没羞,多大了都,「还孩子?」
嘴上说,实际却已笑着撩开了背心,把奶头呈黑紫色的这对奶子敞给了他。
又哇一声,他被抱来抱去,终于寻到乌熘熘的奶头时,却嘬不出水儿。
他急了,他大吼道:「哇……」
那挺头的八字奶就在他脸上晃悠,「你说可咋办呀妈。」
妈说艳艳不有吗,让她先给「三儿」
开嘴儿。
大口喘息,书香眼前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看着朝南流向的河水,窑坑他能一口气游到对岸,在这就说不好到底能游多远了。
艳阳高照,他虚缝起眼来,在身子完全静止不动时,他又听到了心跳声。
咚咚咚地,耳畔长鸣,他脑海中便幻化出很多似是而非的图景。
他忘不了妈说的内句话,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念高中,一定要考大学,从这里走出去。
一别之后,书香就再未见过徐老剑客,打门前路过时,那院子依旧破败不堪,几乎成沟头堡标志性建筑的同时,如老剑客一样,那股腐朽和
荒诞被世人所嘲笑,随之又被世人所遗忘。
他觉得是时候该干点什么了。
拱着甩着叼着咬着眼前的奶头,热乎乎的人奶就顺着牙齿和舌头淌进了肚子里。
他彷佛听到有人叫他三儿,「小妹坐月子呢不是,我就不进屋了。」
接着,奶声奶气的笑声也传来了,「瞅这大眼珠子,吃一个还抱一个,娘娘不跟你抢。」
然而正当褚艳艳时而蹙眉时而舒展,轻轻哼吟时,书香忽地不吃了。
【手-机-看-小-说;.】
他睁开眼,在丢开奶头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后,仰脸问了起来:「去年夏天,你干啥来?」
褚艳艳「啊」
了一声:「啥?」
书香寻思说:「就去年夏天。」
褚艳艳眉头皱起:「去年夏天?」
书香点了点头:「是啊,补课啊。」
褚艳艳咬了咬嘴唇:「干啥了?早忘了。」
具体细理书香也不知道,又是人传人传过来的:「不能吧。」
褚艳艳咬起嘴唇,眼又眨了几下。
「谁跟你说的?」
她把背心放下来,心口已突突乱窜起来。
书香把头一低:「就凤鞠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