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对方一开始选错了战术,竟是只守不攻,与其余中原名家一个样子,只想先等到他功力耗竭时再加反攻,等到发觉不对时已被火龙控住了身畔,再无进攻之机,纵有一身武功,也是只能采取守势,延长被击败的时间而已。若非如此,一旦让幻影邪尊施展开那成名的幻影身法,和他抢攻之下,功夫走沉稳凝重路子的林克尔,只怕对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法,还真是应接不暇呢!
“中原武林风云录之首,就只这么点功夫?亏你们还如此自…自鸣得意,哈!”
虽说心中对此人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念,但林克尔却不得不下杀心,一来对于‘芸萝花’他是势在必得,绝不容他人抢夺;二来这‘火舞龙行’的功夫虽是威震天下,他颇有把握无人可敌,但内力的损耗却是不轻,若像平日那样短时间的打法,还不必休息多久,但眼前幻影邪尊的厉害和韧性远超他预料,此时自己已隐隐有气促之象,这一仗他虽是可制必胜,但若不赶快结束此役,找个地方调息休养,或许到明日林克尔都无法恢复到能暗中跟踪天门的运宝大队哩!若不趁他有守无攻,出口激他,让对方心急气虚下失去沉着,败下阵来,即便自己赢了怕都取不得宝啊!
“的确…差不多了…”
也不知听到的话,是不是幻影邪尊对他的回答,林中的赵平予只觉林克尔掌力招招摧发,灼的四周火炉也似酷热难耐之中,幻影邪尊身形微动,带起一股风吹偏了那狰狞飞扬、张牙舞爪的火龙,林克尔甚至还没来得及发现不对,幻影邪尊已经脱身,不带一丝风声地出现在他身畔。
一觉及此,林中的赵平予已觉不妙,他也看得出来,这‘火舞龙行’号称‘掌出如龙、威劲似火、环舞不去、行不得也’,其真正厉害之处,不仅在于掌力凝聚,化成一尾火龙在敌人身侧盘旋飞舞,将敌人困得再无法脱身,自身则在远处操控火龙做出遥击,立于不败之地,而敌人只能被火龙所困,无力反攻,被那异样火热一点一点地剥去防御能力,直至被活活烤干为止。招式的特性既是如此,若一旦放出的‘火龙’不能困住对方,任敌人来去自如,自己就必败无疑。
感觉之中,只闻幻影邪尊右手轻描淡写地戟指轻点,若他还只是眼观,只会奇于他好不容易逼到林克尔身侧,为何点在空处?但一旦闭眼感觉,便知道得清清楚楚,幻影邪尊这指力道乍看之下虽不出奇,用的却是极阴寒的功力,点的是被林克尔操控的龙尾,也就是火龙力道最薄弱之处。虽只是轻点龙尾,火龙却似被点了穴一般,登时静止不动,四周的灼热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冬日般的寒风猛吹,冷飕飕的,差点让赵平予错觉到自己一下便从夏天被丢回到冬日里去。
感觉到幻影邪尊一指轻点后,脚步丝毫不停,身形犹若被轻风吹送般,轻飘飘地远去,转瞬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怔在林中的赵平予甚至睁不开眼来,他呆在那儿,整个人都似茫了。
这也难怪赵平予失态。他虽说江湖经验并不广博,但因缘巧合之下,识得了尚光弘等名列风云录的高手,虽说不曾受艺,却也因邵华中与尚光弘当年的交情,而能亲眼看到他练武授徒时的情形,加上武功虽还不高,内力和眼界却着实厉害,在武功一道上,赵平予的眼光已非泛泛,甚至已足与各大门派掌门人这等级数的高手比肩,见到高手过招,自能理解其中厉害之处。
林克尔的‘火舞龙行’,已是令赵平予看得两眼发直的绝高武功,若只是待在玄元门,继续看尚光弘等人练武,怎有此眼福得见如此武学,又那知世上武功竟已发展到如此高明的地步?但更令赵平予心神荡漾的,是幻影邪尊那轻描淡写的出手,虽只有一指而已,但那一指出手之美,以及与身法融合之妙,都令赵平予受到极大震撼,呆呆的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般而言,无论是何种刀法剑招拳击掌技,都有与它配套的一路出手规范,举手落足之间自有法度;若是单独使招犹可,一旦配合上身法轻功出手,问题就会变得很复杂,两边威力均必有耗减,不是身法要配合刀剑出手,就是拳掌要凑合身法使用,即便你这两方面个别练的再纯熟,一旦配合使用,这些微的威力上耗损也是必然的。赵平予也非没练过武功,玄元门下的道家武学虽算不上怎么高深莫测,却也是足以自成一派之学,尚光弘虽不能直接授他武功,在要害之处却也多所指点,这道理虽不曾口授,实际演练之后,也了然于心。他也深知,这已经不是武学上修为够不够的问题,而是两种武功互相配合之下,必须有所取舍的问题,除非一开始两相配合的轻功与武学便是配好套儿的,否则就算武功高如尚光弘等人,也只能尽力使这缺憾减少而已。
但赵平予今日一见,幻影邪尊出手虽只是一瞬之间,一闪即逝,但那身法和指法,却是融合的恰到好处,完全没有两套武功互相配合时可能有的任何一点磨擦,那种出手当真是完美无缺,令人看的直了眼,再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来。直到现在,赵平予才真正相信,这幻影邪尊的确有立于风云录之首的资格,也怪不得即便是私人言谈之间,以尚光弘、梁虹琦和骆飞鹰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对这来历神秘的人物,也不敢有丝毫缺礼不敬之处,这人的确有令人又畏又敬的本钱。
也不知怔了多久,待得赵平予警醒之时,幻影邪尊的身影早消失的不知去向,只有林克尔还僵立在林外。
本还以为林克尔也和他一样,是被幻影邪尊那完完全全融合为一、间中毫无一点儿破绽可寻的身法和指法所震撼,因此静立当地;又或者是勤修苦练‘火舞龙行’的功夫,如今竟被人似是汗都不流一滴地破了去,在这强烈的失落感下,登时不知所措,连动都动不了了。但当赵平予心神从那震撼当中回复正常,再看林外的林克尔时,他陡觉不对,此刻的林克尔竟是动也不动半分,感觉上甚至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般,若他继续闭眼不看,还真会错觉这人已不存在了呢!
虽说本不想管这闲事,自知该早点回到众人聚居之处睡下,明儿才有精神体力再上工,但不知怎么着,赵平予就是觉得,方才威风八面、现时静立怆然的林克尔好生可怜,虽明知现在现身在他眼前也安慰不了他,却怎生也迈不开离开的步子。
心中挣扎良久,赵平予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弃之不顾,林克尔虽是败北,但他的功夫也算得一奇,就算他因为这次挫折而锐气已失,就算没受伤也再没法子发出方才那般厉害的功夫,这‘火舞龙行’的奇功厉害之处赵平予已经眼见,也实在不愿意看他一败之后便如此消极颓唐。
慢慢走到了林克尔身后数丈之处,正要出声招呼,赵平予突觉不对,眼前的林克尔静立如木,浑身上下却似僵了一般,活像是受了重伤一般。这怎么可能呢?虽没有眼见,但赵平予却极信得过自己的感觉,方才幻影邪尊那一指出手不但短促,而且仅止于龙尾处轻轻一点,根本连林克尔的毛发都没碰到一根,加上那一指的力道该是全贯注在火龙之上,又怎可能伤得到他呢?
才刚转到林克尔正面,赵平予便知自己所料有误,此刻的林克尔面色铁青、双目紧闭,虽是浑身僵立如木,眉宇之间却看得出纠结难抒,显是受伤深重,正自忍受着体内强烈的苦楚。
虽不知幻影邪尊连碰都没碰到他一下,那一指也没发出凌空指力,也真不知林克尔是怎么受的伤,但赵平予却也有自知之明,他的内功虽远胜于武功,纯以内功而论已入高手之林,但要和林克尔、幻影邪尊等绝代高手相较,相距仍不可以道里计,若林克尔当真为幻影邪尊所伤,又或是‘火舞龙行’未奏功而回噬自身,以他的功力想要施予援手,那可真应了痴人说梦这句话。
自知无力救援,但看他五官纠结,显是痛苦难当,教人实在不忍心撒手不管,赵平予右掌伸出,缓缓地贴到了林克尔身上,想先观察一下他的内力流转情况如何,虽知多半是没有用处,但若真有自己能施援手之处,就帮帮他也不打紧,总比什么都不做,日后在心中不住后悔的好啊!
手掌才一贴上去,赵平予登时全身一震,差点就要忍不住逃离开去,直到试过了林克尔体内的气息流动情形,他才真知道在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林克尔体内阴阳气息大为混乱,有一股火热之气,和另一丝凝聚不散的阴寒内力,正在他体内经脉处窜流难收,完全无法控制,赵平予这一掌贴上去,只觉林克尔肌肤上头忽冷忽热,冷时似一触便可将他血脉冻结,热时又灼的赵平予烫热到差点忍受不住,偏偏这冷热二气却在体内冲突不休,也难怪林克尔要痛苦难当了。
虽说方才只是旁观,但如今伸手一试,赵平予倒也知道为何如此,这火热内力,该当是林克尔本身自练的功力,如此灼热刚猛,怪不得能发出‘火舞龙行’这般奇功;而这阴寒内力多半就是幻影邪尊干的好事。虽说冷热异源,但幻影邪尊这一指所用的真力,竟丝毫不弱于林克尔本身内力,又兼凝而不散,林克尔发出的火龙虽是强悍,但猝不及防之下,在热力最弱的龙尾处挨了一指,这一凝炼的寒气登时如剑一般破开火龙,不止尽收热气,甚至逆向攻入了林克尔体内。
照理说以林克尔的武功修为,应可登风云录而有余,即便阴气侵入体内,也可徐徐转化,绝不会这等狼狈,但一来他所修的‘火舞龙行’份属至阳,且正使到至刚至烈之时,一时难以收敛体内热力,受阴气所伤时极难收拾;二来幻影邪尊这一指来得极快,令他未及转念之间便着了道儿,竟来不及作出反应。加上这一指阴寒力劲凝聚细致,非但不为林克尔体内经脉处那烈阳一般的热力硬迫阴阳相合,一丝都不因此化去,反因阴阳殊途,游走之间更添经脉处严重的伤害。
原本想要运抽吸之力,一丝一丝地将林克尔体内奔腾难消的阴气抽出,就算没法完全救得他,至少可减一时之苦,少性命之忧,但才刚想试,赵平予又缩回了手。倒不是因为他不想救人,而是运功相试之间,赵平予发现这阴气不只是凝聚不散、敛而不发,根本无法逐步剥吸出来,而且幻影邪尊这一指极其厉害,几乎像是早捉准‘火舞龙行’内功运行上头阳盛阴敛的破绽,这一指阴气入体时,竟吸收了林克尔体内被制压着的阴气一同作耗,在经脉当中愈是乱窜愈是膨胀。
修练道家武功,最重阴阳调合与五行相生,赵平予对人体的认识几不弱于医家,人体之中阴阳相生,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若他随意吸取林克尔体内阴气,只怕那乱窜的阴气一吸尽,林克尔体内阳盛阴消,孤阳不长,反使得他体内气息无法调合,岂非想要救他却害了他性命?
微一咬牙,赵平予暗下决心,双掌都贴到了林克尔腹上,黏上了气海之处。如今若想救林克尔,看来只有阴阳两道同时下手,一口气吸取林克尔体内阴阳二气,待得他体内两气同时衰弱之时再行抽手,到时候阴阳气衰,再难冲突,自己再徐徐吐息入内,才可重整林克尔体内阴阳气息。幸好他练的是道家武功,最重阴阳相应,加上自身内力也已不弱,以之引导二气逐步融合,该当承得起林克尔体内阴阳二气在自己体内的冲撞,只要时间把握得当,应可救得此人性命无疑。
不过直到此时,赵平予才发现幻影邪尊之所以一击而退,竟不下手取林克尔性命的原因: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可虽说以凝聚胜分散,他送入林克尔体内的阴寒气劲却也太过坚固难散,只怕幻影邪尊这一指出手看似轻松无比,实则是用上了全力,林克尔虽重伤,幻影邪尊自身的内力也耗去了七八成,与其继续下手取林克尔性命,他所更急的该是赶快找个地方运功调息吧?这倒也解了赵平予一番心事,至少也不必怕异宝落入人手,让他没法子混进天门里刺探情报。
双掌一阴一阳,慢慢将林克尔体内乱窜的气劲吸入体内,以自身内力为引,缓缓融合阴阳,赵平予行功一点也不敢急燥,自己内力虽不弱,又深知道家阴阳融合之法,但无论是林克尔的阳刚内力和幻影邪尊的阴寒内息,造诣都胜他不止一筹,若是自己一时急燥,一口气猛收他体内气劲入体,一旦无法控制那强横的内息运行,林克尔现时的痛苦难当,就是接下来自己的下场。
偏偏‘想到什么地方可能会出错,那儿就一定会出错’。正当他运功收纳,在自身经脉内谨慎地调息阴阳的当儿,赵平予突觉林克尔一声放松似的呻吟,知他已回复意识,正想出声提个醒,以免林克尔不知状况下气息妄动,反而令情况难以收拾时,林克尔体内气息竟一阵乱荡,全不受他运功所控制,反而如洪水冲破堤防般,大量内息竟一口气涨进了赵平予的体内,只冲的他体内一阵此起彼落的疼痛,阴寒的冻伤和烈火般的灼烫不住交替,这是他昏晕前惟一能感觉到的…
如果真能完全失神地晕过去就好了,偏偏那痛楚如此激烈,前仆后涌地直捣赵平予心窝,彷佛全身的经脉都在那严苛的挫磨之中碎成了片片,痛到再也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脑海中只觉那痛楚纷至沓来,将他完全侵蚀下去;偏偏那痛楚还不住推陈出新,一波比一波更强烈地咬噬着赵平予的浑身上下,每一层痛楚都远过于先一波的袭击,令到赵平予还真以为,若是痛得晕了过去,还是老天爷对他的慈悲哩!
虽说那痛楚不住刺上心头,痛到赵平予再没有其他的感觉,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察觉不到自己的内力和经脉,连在地上抽搐时磨在地上草石肌肤擦伤的感觉,都完全沉没在那强烈的痛楚当中,当真是除此之外再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恐怕连死后世界都没这么可怕吧!
但虽是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仍存在赵平予心中,他不想就这样死,一点儿都不想!虽知只要放弃那一点逐渐被消灭中的神智,放任痛楚将他卷入,痛晕痛死之后便可解脱,但赵平予仍死把着那愈来愈不清楚的心头灵明,他甚至已感觉不到自己是否正咬着牙关,是否正忍着痛楚,只知道若不死抓着那点清明不放,一旦放松便是死路一条,再没可能死后翻生。
也不知这样痛了多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赵平予连眼都张不开来,只觉整个人犹似煮透了的虾子般蜷曲在草地上头,便是忍疼不动,肌肤表面也是一阵痛楚传来,也不知是方才激烈抽搐时擦到的伤处,还是肌肉抽搐了太久,麻木的肌肉一回复感觉就是一股痛处麻麻地传了上来。
但随着这一小片一小片的痛楚传上身来,虽仍是极不舒服,但现在的赵平予可差点要高兴的跳起来了,肌肤上头的擦伤和麻疼虽是难受,总还令他感觉得到是那儿在痛,比之方才那痛到什么都感觉不了,比死还可怕的感觉,这浑身上下没一寸能脱的酸疼难受,已经是上上的享受了。
睁开了眼睛,赵平予当真吓了一跳,不只是因为一张陌生的脸孔就在眼前,而且那脸孔是如此怪异,五官深刻、目大如斗也就罢了,连浓密丛生、环住了半张脸的须发,竟都做金褐之色,活像一只猛兽途遇倒地的猎物,正小心谨慎地试探着那猎物是否在装死般,只差点儿就想张开血盆大口狠咬下去。
“不可妄动,”看赵平予张开了眼睛,那‘猛兽’竟口出人言,一双像是轻轻一挥,就可以将赵平予整张脸抓下的巨掌,轻轻按住了他,言语声气虽有些怪异,举动却是无比轻柔,生怕伤了他一般,“你内伤初愈,经脉才刚复回,随便动是不可以的,先好好地躺着吧!”
感觉得出这人并没有什么敌意,赵平予放松了下来,浑身上下又是一阵阵的痛楚。他睁目望着那猛兽般的男子,生怕他一时兴发,做出什么奇怪事来,一边在心中慢慢回忆,方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边回忆着方才的事情,一边慢慢地运功调息,赵平予陡然发现,自己的经脉非但不像刚受重创般的断裂或重伤,反似生气勃勃,比起原先还要柔韧强壮,原本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控制不住,用力太过便会伤己的内息,此刻竟源源滚滚地在经脉处不住周游,不只是内力突增,比起他原先内力还要浑厚许多,竟连经脉的承受力量都增强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奇遇啊!
一边压抑着心中的狂喜,缓缓运转内力,将那澎湃汹涌的内息,慢慢导入脏腑当中,一边思索着这其中的缘由,从回忆当中赵平予慢慢猜到了一点儿由头:方才他正运功抽吸林克尔体内混乱的阴阳气息的当儿,林克尔突地惊醒,只觉那正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内劲,此时竟像有了个出口般,正缓缓外涌;正忍着浑身痛楚的他还未来得及细思缘由,已本能地将体内混乱的内息加速推出,将他那浑厚的阳刚内力,和幻影邪尊用以伤他的阴柔内劲,一口气全都贯进了赵平予体内。
正因为如此,赵平予被那强劲的内息一冲,差点儿便岔了气,内息登时倒流,混着从林克尔身上传来的强劲力道,登时涨的他浑身似要胀裂一般。幸好一来赵平予身具‘九阳脉’异禀,经脉先天禀赋极为健壮,远胜一般高手,虽是事先无备,但靠着老天帮忙,瞬时还当得住那劲气狂流,虽痛的似欲断裂,勉强还是撑了下来,只是那阴阳内劲乱流狂涌,在赵平予体内乱窜,冲撞着他的经脉脏腑,猝不及防之下,从没试过如此强烈劲力周流的赵平予,才会因而痛不欲生。
二来赵平予体内内力极强,平日系因怕初练武功,经脉一时间承受不住,才不敢全力出手,此时大笔劲气贯入身来,又是突如其来,本来他该和林克尔一样,被那乱流的阴阳气息搞的再控制不住体内阴阳平衡,变得只能等死。幸好赵平予体内原本蕴藏强劲内力,此时却恰到好处,正成为阴阳劲气当中的媒介,原在体内不住奔窜的阴阳气劲,以他原本的内力为引,本能地导引阴阳,逐步融合,慢慢地浑融为一,反变成了他所能够控制的内力,算来也是他因祸得福了。
想到此处,赵平予突地跳了起来,向着林克尔跪倒在地,猛磕了好几个头。
“不用多礼,受人滴水之恩,该当涌泉以报,这本是在下该做的事。”伸手扶住了赵平予,阻住了他继续叩拜,林克尔轻轻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何况在下只是正好身具丸药,可以强筋易脉,歪打正着之下恰好护住贤兄经脉,也算是…也算是在下报贤兄救命之恩罢了…”
“不管如何,在下仍是要多谢前辈相救,前辈长我许多,唤我小兄弟得了。”一边被林克尔口中那有些不伦不类的‘贤兄’称呼弄得有点想笑,赵平予一边拜谢,一边改了称呼。
其实这也难怪他要大喜拜谢。方才赵平予运功默查,导入体内的阴阳气劲在己身内力导引之下,阴阳气息已逐渐调和,足可运用自如,而且自己体内不只是功力深进不少,竟连经脉都似被易筋洗髓般,变得无比强韧,活像是天赋的‘九阳脉’再加自幼练起的勤修苦练般,以往他最担心的经脉不足撑持体内功力的问题,此刻竟似已迎刃而解,他深知这绝非自然生成,必是方才林克尔见他痛不欲生下,以奇异功法或者域外宝药救护自己,心中那股感激,当真是难以言喻。
“小兄弟?是吗,这样也好,”似是不甚了然小兄弟与贤兄之间的差别,林克尔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赵平予的肩膀,“那时在下一个不慎,竟一气将功力全送到小兄弟身上,在下才清醒就看到你倒着地上,说不出话;在下原想死马当活马医,先护住你的经脉,不在冲击下断折,才用药给小兄弟吃下,没想到小兄弟的内力很厚,竟然能靠自己就化掉那力量,在下的药不过能为小兄弟凝脉固髓,小帮你一把而已,这也是神的保佑…啊,对了,小兄弟你有妻室没有?”
完全听不出他为什么问这问题,被这一下话锋突出所慑,一时间怔的有点儿呆呆的赵平予张口结舌,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啊,这样就好。”慢慢地站了起来,林克尔拍了拍衣上的草屑,“在下本来以为能在这里打得很好,没想到这幻影邪尊厉害,在下还是回去好了,小兄弟你好好过日子,愿神祝福你。”
“这…”看林克尔要走,赵平予一下倒犯了踌躇。照理说他现在该回到天门的大队里头,依原订计划混入天门之中打探消息才是,可方才那一下,林克尔的内力大半已送入自己体内,此刻林克尔正是气虚力弱的当儿,加上他从域外来,在中原处人生地不熟的,若无人护送,真不晓得他能不能安然回到自己的家去,“前辈刚遭巨创,是否需要小子护送…”
“那就不用了,多谢,”步履虽有点儿蹒跚,月光下回头的林克尔仍是微微一笑,笑容中虽有一点儿苦中作乐的样子,却令人也不由得感觉到他看得很开,让人很难去违逆他的意志。“我知道怎么回去的,而且你们中原的城镇里有许多我的族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