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卿已换上厚重的大氅,却还是觉得极冷。少时的病体入骨,一时根本不可根治。
他望着被狂风掀起的车帘,轻轻蹙了蹙眉。
车外的随从看了看天色,不由面露忧色,跳下马来,道:“阁主,今日日头不好,您的身体……”
顾谨卿沉默了片刻,温声道:“无事,该做的事情,总得做。”
“咳咳……”然而紧接着,他便拿起帕子堵住了自己的嘴,下一刻,刺目的鲜血的颜色在帕子上缓缓的晕染开。
顾谨卿的指尖不由攥紧帕子,合上眼帘,色有些触动。
……大抵谁都不会想到,这大名鼎鼎,能叫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天机阁,竟会有一个一身病骨的阁主。
车外头的人听到了咳嗽声,似踌躇了一会儿,方压低声音道:“阁主,如今又是秋日了,阁主要保重身体才是。”
顾谨卿的眼睫只轻轻颤了颤,淡淡道:“嗯,记得,我染疾的事情不要外传。”
“……是。”
言毕,他才不着痕迹将帕子丢入了身侧的炭盆,吞吐的火舌很快将它舔舐得一个角都不剩。
“此去明月宗,属下都已查清,他们并无二心,阁主请放心。”那人禀报的声音恭谨而小心。
“嗯。”顾谨卿抿了抿唇,静静的合上眼帘,温和的道:“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车夫得了令,继续向前驶去。
雨哗哗的从马车的沿上落下,仿佛永远不是个头。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车却停了下来。马儿也发出了阵阵嘶鸣,因前面被一个身着红色斗篷的小姑娘给挡住了去路。
她只身站在雨中,露出一道模糊的背影,已能看得出只是个十二岁出头的稚气女孩。
车夫被雨水淋得心中烦躁,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加重了些:“哪儿来的小姑娘,可知这马车上坐的是谁!还不快到一边去,让开一条道来!”
小姑娘没有回过头来,指尖只慢慢的整理着红色的帽檐,盈盈道:“咦……大伯,原来这条路什么时候被你们承包了,我竟不知道,若真的是这样,我就在此给你们赔不是了。”
——女孩言语间虽仍有孩子气,说出的话却极是挑衅。
“你!”车夫登时火便上来了,这个死丫头,简直就是找死!
“敬酒不吃吃罚酒,丫头,你若再不滚开,当心我用马鞭抽死你!”
在天机阁这种吃人的地方呆的太久,任谁都是浑身戾气,苏菀顿时觉得。
“阿奴,回来。”
马车内,男子温和的声音徐徐传出,打断了车夫的话,“想必只是普通百姓罢了,给她些赏钱,送她回家吧。”
“阁主!可……”那车夫还欲出声争辩,他们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拴着鼻子走呢。
可他一想到近日顾阁主的性情,浑身打了一个颤,脸立即变白几分,生生将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丫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憋住气道。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