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经过的同事打了声招呼,惊得季皖生一个哆嗦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换了衣服往停车场走,她一边纠结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着微信,然后就看到了那人的头像边上标着个红色的1,眨眨眼点开了那条未读语音,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我在家等你。”大半夜的停车场,阴森森的一句话把暑气都冻住了,季皖生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一摸胳膊,一层的鸡皮疙瘩。
……好怕怕啊……不想回家了怎么办……
不回家是不可能的。她住的离医院不远,这大半夜的路上几乎没车,白天要堵上一个多小时的路再磨蹭也只开了二十分钟就到家了。季皖生垂头丧气地出了自己的小宾利,磨磨蹭蹭地上了楼,一开门就见沙发上坐着个人,立马踢了鞋开始叫唤:“哎哟哎哟,累死啦累死啦。哎,你怎么还没睡呀?”
季云生把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合放在茶几上,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对着季皖生笑的温柔,声音也暖的像三四月的春风:“你说呢?”
“我错了!”已经抖成个鹌鹑的季皖生立马怂了,三步并两步凑过去接过季云生手里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往她身上贴,“你说说这帮人啊,打`架`斗`殴`也就算了,还这么不会挑时候,大晚上的,耽误了我下班累的我在手术室站了七八个小时是小事,耽误了我去接我们家云生下飞机陪我们家云生吃饭是大事!太没有公德心了!云生你说是不是?”
“没大没小。”季云生在她脸上捏了捏,总算把那露出八颗牙齿的假笑收起来了,嫌弃地把人往外推,“一身的消毒水味,离我远点。”
“哎,还害得我被媳妇儿嫌弃,太坏了这帮人,就不该救!”季皖生哼唧着,跟块膏药似的黏着不肯下来。
“行了行了,”季云生一脸无奈,“快洗洗好吃饭,你不饿我还饿呢。”
一听这话季皖生消停了,麻溜冲了个战斗澡,擦着头发出来就见季云生站在橱柜前手里拿着个盘子翻来覆去的摸。她快走两步过去问:“怎么了?”
“家里餐具换了?”季云生被拉住手,顺势抬起头转向季皖生的方向,往右侧着头贴近了她,睁大了眼睛看她。
她的眼睛早过了发病的急性期,已经不像前几年那样总是会疼,角膜水肿已经消退,但仍然留有絮状的白斑,瞳孔也有些散大,单看外观比刚发病那几年倒是要好上许多,可几次大的发作下来,她的视力已经变得很差。两人结婚那时她还大概能判断得出眼前物体的远近,光线好时离得近了甚至能看得出季皖生的表情,但现在她几乎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和线条,只看得见不到一米距离内的东西,而且也只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已。顾忌着病症不能戴墨镜,她在外面就总是习惯垂着眼,已经很少有“看”这个动作,只有在家时才会像这样凑近了完全睁开眼用力去看东西。
季云生比季皖生高上一点,微微低了头,卸了妆仍然红润诱人的嘴唇几乎贴在季皖生鼻子上。
“嗯,前几天爸妈给咱寄了一套新的,刚好之前那套打碎了几个嘛,干脆换全套好了。”季皖生回答着,乖乖站在原地让她看。见季云生舔了一下嘴唇,季皖生心里有点痒,忍不住也上去舔了一下。
“别动。”季云生皱起眉,盯着她看的专注,“你是不是瘦了?”
“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