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对大家的悲伤和不作为都看在眼里,却还要鼓励大家振作,或许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他的四个儿子,三个儿媳,五个孙子孙女,都在这次灾害中遇难故去。陪在身边的,只剩下春婶,小和,和那个才上了族谱的小白。
幸存下来的人,除了自身,他还要背负着遇难者的那一份责任,继续苟活下去,或许,这才是最大的不幸。
里正来了,看了她和小家伙一眼,什么都没说,只叹了口气,手里还拿着原来的那个已经有了裂纹的老旧烟嘴,步履蹒跚地出去,带上了门。
一场灾害,他如同老了十岁,两鬓原本青灰的发丝一夜银白,脸上却不全然是颓败。
第o1o章多事之秋
“小冬,来,吃饭了。”
空谷端了一份饭菜进来,拿了个矮凳放在床上,将饭菜放在上面。
小家伙已经自己艰难地爬着坐起来了。
突然的腿伤,让他对周围的一切不太适应,有时候正坐着也会突然摔倒,左右摇晃,需要借助双手来保持平衡。
虽然筋骨受了严重损伤,膝盖以下已经都没了知觉,但是他并没有如空谷所想的那般放声大哭,在他醒来之后众人原本还想瞒着他,哪想空谷给他梳洗的时候他突然问道:“姐,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从小除了照顾自己之外还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她,他早就有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后,也只是眼黯然了一下,就急忙问起平叔的状况来。
所幸,平叔的病情没有再恶化,只是,仍然没有醒来。
一盘牛肉炒白菜,一碗米饭。
这在从前也是极奢侈的。
牛肉是磨爹家的那头老牛,之前山体崩塌的时候被倒下来的老槐树困住不得动弹,接着就被飞落下来的乱石给砸死了,一起遇难的还有车上的磨爹。
磨爹的儿子光叔逃过一劫,背上被石块砸到,肿的像馒头一样,幸运的是并不算严重,趴了几天就好了。
那老牛也让他做主直接拉出来炖了。
现在正是谷子丰收的季节,加上今年一年风调雨顺,谷子又生长的好,大家本还想着可以过个好年了,哪曾想发生了这始料未及的祸事。
三百多亩的谷子成一片金黄的海洋,在坍塌的废墟旁,显得格外瞩目。
现在除了四个有伤在身的人和年老的里正外,剩下的人都要去下田,小和、小白两兄弟被留在家里看着。
他们需要赶在雨季来临之前抢收稻谷,还有屋前屋后菜园里的菜,各家房屋里能用的东西,能搬的都搬出来了。
这些现在大部分都成了无主之物,都是需要充归村里。
秋高气爽日,青叔、光叔和全哥三人推了打磨车进打磨场,女人们则拿着镰刀下田里,随着手下动作不断,身边堆起的草垛也越来越高,等堆到人高的时候,青叔和全哥就开始拿扁担挑到打磨场上,进行谷子脱粒环节。
一颗颗纹理粗糙的金黄颗粒从打磨车上不停地滑落,跌进了下方铺开的大布团,随之就被光叔拖到了远处的空地上,铲平均匀铺开。
忙活一阵歇一会儿又接着忙碌起来,大伙儿在农活上都是一把好手,半个多月下来,还剩下一大半的田地等待着收割。
连日的高强度工作,几人的手上身上脚上都是伤痕累累,就算是阳光再不炽烈,脸上看着也黑了一大截。
这天青婶做好了饭等着几人回来,大家吃穿用度都在一起,虽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浩劫,但吃穿用度说来还是富足的,只是……
饭桌边,望着更远的地方的那片已经低垂的稻穗,还有打磨场几乎已经晒满了的谷子,里正吧了吧手边的烟嘴,吐出一个烟圈,满脸愁容。
“全哥,今儿个叫你问的事情,怎么说?”
将已经空了的饭碗递给青婶又去添了碗,全哥这才停下来,看着众人憔悴不堪地模样,又看了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