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后现自己没控制好音量,瞄了一眼她的房门,随后气咻咻地揪住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威严:“跟我过来!”
沈修自打上任以来第一次被人揪着衣领指责,钱多宝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你说你让她去公司干啥!她是刚得知情绪正在头上,所以说风就是雨,你咋不劝着点?一激动肚子疼了吧,差点就保不住胎。你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的安危,由着她胡来。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肯听。你是不把她当妹妹疼,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胡立插话为他辩解道:“钱叔,大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她自己要去的,少爷不同意她就自己去。我们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出门吧,所以才做了安排的。安排得很仔细的,而且,现在不是已经平安归来了。”
“安排个屁!你们这么会谋划怎么没算到傅侑林会来?现在平安回来就算有面子了,决定是正确的?”钱多宝黑着脸,“连你也不把我放眼里了。”
“……”
胡立收到沈修的眼色,决定不说话了。
“钱叔,你骂的是对的,这事儿还是我思虑不周,是我的错。”他全然不做争论,直接认错。
“你好好想想,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我那外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有你好看。好不容易家里多个小娃娃,那丫头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钱多宝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已经够憋屈的了,一下子全部爆出来。本来嗓门就大,加上生气,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撂完话他甩袖走人,留下沈修他们面面相觑。胡立心疼自家少爷,嘀咕道:“少爷,以前钱叔把您当亲儿子,现在有了女儿,地位都降到哪里去了。现在您成了充话费送的,她是亲生的。都说父亲喜欢女儿,偏心得很,我看不假。”
笑了笑,笑意里是满满的无可奈何。“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问题,叮嘱要静养,不能动气。”
房间里,季微凉没有开灯,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将自己缩成一团,视线怔怔落在虚空里。思绪宛若被风扬起的灰尘,纷扰了一路,依旧平息不得。
她本就是个喜欢事事细想的人,有一点端倪就钻牛角尖。之前得知傅侑林是为了盒子而接近她,她的内心已经历过一番掰扯。把所有与他相处过的细节都掰扯成碎片了。
如今公司这一遭的事再出来,那些碎片又被搅动起来,不受控制地,进一步掰扯成沫了。
真真假假,她完完全全分辨不清楚了。还有季氏,该怎么办?
若是像当初被蒙在鼓里便也罢了,他们背着她行他们的勾当,她无知无觉地继续经营公司。转眼间什么都摊在她的面前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她如何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公司里每天进来的钱都是见不得光的啊,她是季氏的总负责人,她就是帮凶。而一旦事情败露,别说季氏要毁了,恐怕连她都要警察眼中的犯罪分子。
她一个人空口无凭,必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想咬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好像根本没有办法。抱紧双臂,微凉无力地将脸埋进双膝,心脏紧紧地缩着,迫使她只能克制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