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静静地看着她,面上泛出一抹冷意,缓缓地倾身。“宋悦之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刚受过刑,她的脑袋很重,竭力仰起来看她。“傅西洲为了那个贱人,竟然悔婚了,让我有何颜面在滨城待下去。一个戏子,和我争,她凭什么?你要怪就怪不该做曲南风的师妹,我就是要她一辈子活在内疚中,活在恐惧中。因为她喜欢夺人所爱,她的师姐妹就要遭受无妄之灾。她在知道你们的遭遇后,还能心安理得和傅西洲在一起吗?哈哈哈……”
微凉重新站直身体,面色平平静静的,甚至有些冷寂。冰冷地注视她,眼睛黑漆漆的,像一滩湖水,没有半点涟漪。仅仅只是与她对视,并没有再说话。她的眼透着股洞若明火,笔直地盯过来,盯得宋悦之心里突然慌了一下。
她忽然凑过去,低语道:“那些并没有对我怎么样,新词却被你毁了。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你还回来。”
下一瞬,微凉后退一步,从旁侧的人手中夺过鞭子,对准她的脸狠狠抽出。宋悦之被抽得晃动了身体,拨动着镣铐出哐啷哐啷有节奏的动响,左边脸颊当即一道深深地血痕。她几乎没有停歇,握紧鞭子自另一方向又抽回来,右边脸颊立刻也出来一道深深的血痕。
因为站得距离近,她比先前更能看清楚她伤口的样子,狰狞而令人犯呕。凤眸却一瞬不眨,眼是冰冰的冷漠。
傅侑林凝着黑亮的眸子注视她,眉心有抹不易察觉的褶子。然而她只打了这两鞭子就松了手,将鞭子交还给旁边的人。
“不想出气了?”沈修关切询问。
宋悦之忽而笑起来,在空旷安静的空间里荡响,桀桀的,听上去貌似还挺开心的。笑着笑着就被她自己嘴里的血沫子给呛到了,剧烈地咳嗽,咳得身体一耸一耸的颤,如抖在风中的残花。
傅令元的视线从她身上收回,快步迎上前,拢住微凉的双臂,抓起她的两只手翻看她的手心。她俨然没少用力,手心被牛皮鞭子蹭得有点泛红。
不等他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她推开他往外走。他一愣,下意识地要去拉她的手。她的背后像长了眼睛,适时出声:“不要碰我。”
他僵了僵,她则脚步不停,背影安静而纤弱。走出去后,明明从阴冷回到阳光下,她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微凉想了很久,每天都在回忆那日的遭遇。她醒来时新词已经受辱了,她想救她,有人过来踢她的肚子,踩在她肚子上慢慢地磨。她很惶然,试图挣扎,可一切徒然。
他们一点点地折磨她们,羞辱和无助在心中成倍成倍地膨胀、蔓延,她很希望自己马上死掉。可是她没有死。察觉到有东西从肚子里流出,她她彻底绝望。
抱紧手臂,微凉慢慢地继续步子,脑中的思绪飘散得更开来。沉陷在当下的情绪之中,这么些天,她关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细细地扒出那些曾屈辱无比的细节,宋悦之说得对,她根本没法面对新词。
闭了闭眼,手指蜷缩,攥得紧紧的。一个傅西洲,让宋大小姐这么疯狂。生这种事情,无论对她,还是对曲南风,都是极大的伤害。宋悦之就是为了在她们俩的心中都留下无法抹灭的创伤吧?
还有傅侑林,刚才那些话无一不是在侧面强调,她目前所受到的种种伤害,他没能力保护她。只要她还继续呆在他身边,伤害只会越来越多,而且会越来越严重。
微凉心里一阵阵地凉,纵使弄清楚了她没有真的被男人侵犯又如何?她的伤是切切实实的,她的屈辱犹存,她曾经几近崩溃的心理重创无法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