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抵达千佛殿,询问殿中的小沙弥是否能求见大师时,他通报回来的答案竟然是:“施主请跟我来。”兜转着心思,他没有拒绝紧随其后,最终止步的地方是间禅房。
“施主请稍候片刻,我们大师下了早课马上过来。”小沙弥揖礼离开。他道了谢,迈步走入禅房,布局十分简洁。正中央放置一张炕桌,右边侧是带抽屉的炕橱,炕橱上设有茶具、文具和香具。
空间虽不大,但气场不少。因为留白,正应了“空故纳万景”,修行之人居于室内,劳身放闲,俗心归正。傅侑林环视一圈完毕后,自行行至榻上落座。桌上准备有一壶茶,还有一盘棋。
他其实最不缺的就是耐性,但今天,他前所未有地焦虑。方才忘记询问下早课的具体时间,他走去门外试图再找小沙弥探仔细,然视野范围内并未在院落之中寻见其他人的踪影。抬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近十一点。既然是“早课”,最迟中午十二点应该能够结束。
忖着,他走回禅房里。因为所挂位置的缘故,墙上的那幅水墨画又不经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前未曾细看,此时倒察觉别有一番意境。他走上前,欲图就近欣赏得更认真些,视线一垂,自然而然在左下角看到了作画之人的落款。
他当即伸手捏住画卷的一角将其掀起,眼睛黑黑地盯着。顷刻傅侑林松开手转回身来,重新环视一圈这间禅房,色凝重晦暗不明。捺着心绪他坐回榻上,状似无聊地把棋子一颗一颗地从角落开始按顺序摆到棋盘上。黑子和白子各据两侧,泾渭分明。
待他差不多摆满的时候,时间差不多正午十二点。不出两分钟,先前领他来此处的小沙弥又出现了。却是双手合十地行礼道:“实在抱歉施主,大师今日临时有事,怕是无法抽空前来与施主会面。”
傅侑林双手负在身后,并未如小沙弥那般还礼,只略略颔:“无碍。既然大师没空,我也没有办法强求,只因自己与佛法无缘。”
“大师说,如果施主确有急事,可约好时间,届时他必然作陪。”小沙弥告知。
“那下个星期的今天,再来叨扰大师。”
“好的施主,我会转告大师。”他点头。
“谢谢,那我先走了。”他致意,出门前回头瞥一眼墙上的那幅画,眸底划过暗色。
基本可以确定,那间禅房属于北月漓。大师特意派遣小沙弥指引他到此,明显知道他为季微凉而来。想让他看到墙上那幅画的署名,抑或另有目的?比如……威胁?
傅侑林折眉,此举已暴露出她的失踪确与白龙寺有关。大师和北月漓是什么关系?是仅仅作为一名旁观的知情人好心给予他提示,还是也参与其中?如果大师也参与其中,又是一种怎样身份的存在?
又或者小沙弥根本就不是大师指派来的,或许是北月漓自己安排的。要真如此,就非常有挑衅的意味了。他冷笑,这家伙未免太狂妄自大!
不管怎样,这两处地方是目前为止手里头攥得信息的所有指向。而且是已经非常明确、毋庸置疑的指向,黎曼君生前接触最频繁的地方也是这里。
白龙寺和北月家之间,绝对存在某种关系。祁泽一再探寻都无所获,早推论过要么真的很干净与季微凉的失踪无关,要么是个藏龙卧虎的深潭。今日之行有了答案,这样高深莫测的一个地方,他之前竟毫无察觉它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