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不禁微波漾漾,微凉搁在腿上的手轻蜷指头,掩下眸底浮动的情绪。淡淡敛眉,纠正他方才的措辞:“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
明显地,在与他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傅侑林的眸子又黑又深,似要看进她的心里:“都已经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在我这里就更加不用拿冷漠疏离当武器了。”
说着他轻笑,不想给她太大压力似的调侃:“何况,我现在是个病患。你再继续攻击我,我剩下的半条命也该丢了。”
她避开他的话亦避开他的视线,起身:“我去问问为什么这么久了救护车还不来。”
“不用去问了,救护车不会来的,”她听言扭回头。
“我没让他们叫救护车,”傅侑林手上稍用力,便将她拉回椅子里。
“可你……”她没问完,因为她忽地恍然他为何要单独留下她。根本就不是想抓紧等救护车的这段时间来和她闲聊,而是存着拿她当解药的心思!
这种情况两人之间此般关系,他居然还想着要和她……她冷笑,用力去挣他的手:“放开我!”
“嘘……”他没有松手,低低地噤她的声。像是很累,又像是很困,原本半睁的眼睛重新闭上:“你跟胡立说什么等我上救护车你就走,那不如让救护车永远不要来了。反正我没有大碍,那点海水还不至于冻死我,吃下肚的药更没关系了,不打针又不会死人。”
微凉怔住,因为非常明显她误会他了。“我很久没有这种念头了,”他扬唇笑,话在继续,语气间的自嘲和戏谑意味甚浓。“今天借着这药性,倒能帮我检验还是不是个正常男人,否则我都要以为我无欲无求地出家当和尚吃斋念佛了。”
她抿紧唇,眸光轻闪,他轻轻一顿,嗓音转而低沉萧索:“你乖一点,不要动,就坐在这里陪我。外面有祁泽他们守着,难得没有人打扰,你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我明天要回滨城了,下次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合适的机会再来……”
她确实没有再动,脑中盘旋他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掐了一下。手还被他紧握不放,他掌心的温度很高,仿若先前海水的寒气已消失殆尽。视野范围内,可见他的额头上汗珠细细密密,他的眉峰轻轻地拧着。
“是不是也很难受?”他忽然又出声,前言不搭后语的,她听得莫名。
“你被北月新城设计之后,是不是也这样难受?或者,比我更难受?”他重新问一遍,口吻颇有些艰涩。她这才明白他所指,心头不禁一绞。
傅侑林在这时重新半睁开瞳眸:“你被送去医院之前,是不是洗冷水澡了?方海乔说,她去探视你的时候,你的感冒很严重,声音都变了。”
她不动弹,不回应,只感觉有某种潮意从心底深处徐徐往上蔓延。他心中早有答案,并未强迫她开口,而进入下一个问题:“很害怕是不是?”
他的五指交错扣紧她的五指,醇醇的眼睛里流转着令人一时探究不完整的复杂,悉数聚集于他的眼里。而他的眼此时此刻只笼罩在她一人身上,密密匝匝完完全全不留半丝缝隙地将她包裹:“反击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害怕?”
她静默地陷在他蕴满温柔和疼惜的眼里,内心深处那往上蔓延的潮意已不受控制地涌至眼底。死死抿住唇,不愿意回答他,不愿意被他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