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生久久看着她,一声不吭,表情冷静又心疼。
钟瑾很怕他不说话,很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生气,掉头走,再也不理她。
她想着说辞,想着怎么哄他。
说不疼了,他没反应,那说什么好呢,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感觉这种时候,说的多了就显得心很虚,正想着,叶淮生突然说:“你傻吗?”
钟瑾眨了眨眼睛:“啊?”
憋半天是骂她傻。
只要不生气,一切都好办。
钟瑾朝他笑笑:“你没生气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伤口总有一天会愈合的嘛。”
突然间胸口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夹杂着一阵又一阵心疼,仿佛一双柔软小手抚摸他烦躁的心。
叶淮生一把将人拥进怀里,下巴抵上她的额间,轻声的,怕吓到她的轻柔细语:“别人欺负你,你都不会反抗一下的吗?你这样,以后会被欺负死,你知道吗?”
钟瑾摇摇头,想到她此刻在他怀里,他看不见也未必能听到她的说话声,于是从叶淮生怀里扬起脑袋来,一双乌黑澄明的眼睛琉璃珠子似的,认真的看着他:“我就怕你这样才不告诉你的,为了她那样的人不必要动那么大的肝火,狗咬我一口,难道我还要咬回去吗?”
这一点,叶淮生并不认同钟瑾:“对于有些人渣,能用拳头就不要用嘴讲道理,道理他们听不懂。”
钟瑾眨巴着眼睛看着叶淮生。
听上去有一点道理。
“如果你纵容她一次,下一次她就不只是泼你热水这么简单了,可能就是别的坏事,你觉得你宽容是给她反省的机会,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你的宽容和不追究只会让他变本加厉,你懂这是什么原因吗?”
“这是人的劣根性,欺软怕硬。”
“我们遵循的原则是,不随便欺负别人,但是别人也休想随便欺负到我们头上。”
“小钟瑾,这些道理你的爸爸妈妈你的老师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叶淮生第一次说了那么长长一段话,钟瑾呆呆望着叶淮生,有些呆滞,又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很有深度,没法反驳。
“我爸爸妈妈教我的是,要与人为善。”
叶淮生摇摇头:“是与善良的人为善,你知道为什么需要教育吗?”
钟瑾很茫然。
叶淮生笑:“我们受教育的意义不是为了将来找到一份好工作,而是端正品格,使我们成为更优秀的人,为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做出贡献,而不是唯利是图。”
钟瑾不明白叶淮生怎么扯到教育的意义上去了,有点搞不懂,听到他继续说:“不过有些人的劣根性根深蒂固,就算孔老夫子亲身教授也不可能教好。”
钟瑾有点明白过来了,他是在含沙射影指王雪这样的人。
不过钟瑾真的很惊讶,以前叶淮生从来不曾和她讨论这些问题,再一次刷新她对叶淮生的认知:“小豚鼠,你想的好深啊。”
叶淮生笑笑。
“不过说起来挺惭愧的,我读书就是为了找一份好工作。”钟瑾如实说,然后勾着他的手,边走边开玩笑道,“我没有雄厚的家业让我继承,所以只能白手起家做个实干家,还能仅凭一点乐趣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像某些人,可能一毕业就要被爸爸催着回去了。”
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却好似戳中了叶淮生的心脏,他沉默半天,似乎陷入一段长久的思索之中。
“我不会回去。”叶淮生低低说道。
钟瑾一愣。侧头看向他:“那如果你爸爸一定让你回去呢?”
叶淮生沉默了。
他还没有想好。
良久,他问:“你会跟我走吧?”
钟瑾眯起眼睛笑:“那还用说吗,你去哪儿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