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看去,却见一名妇人从院子里出来,手里端了一个簸箕,叉着腰站在门口,冲着隔壁的院子高声叫骂起来,翻来覆去无非是些天杀的婊子,不要脸,下作的小娼妇一类的字眼,骂完犹自不解恨,索性把簸箕一掀,里头的花生空壳儿等物全倒在了隔壁院子的门槛上,又中气十足地骂了半晌,这才回身进屋去了。
大刘看了这情景,和迟有财说的都一一对上了,豆.豆.网。心里的疑虑这才尽数去了,便催促道:”那你快把这小寡妇捉了,我好带回去给二爷交差。”
迟有财心思一转,连忙应下:”是是,大刘兄弟,我这就去想办法,这样,你这一路奔波也辛苦了,还没吃饭吧?不如先去我家里坐坐,歇个脚,我去给你弄些酒菜来。”
听了这话,大刘便应了下来,跟着他去了东坡屋,迟有财特意拣了偏僻的小路走,东拐西拐,避开了村民们到了自家的破院子,把大刘安顿下来,这才离开,仍旧是避着人,到了村口的兰香家里,从后门摸了进去。
灶屋里,大丫正在往灶膛里扒拉,二宝含着手指坐在小板凳上,问她:”阿姊,地瓜可以吃了嘛?”
大丫立即应道:”快好了快好了。”
她从灶里扒出一个灰扑扑的地瓜来,扔在地上,拍干净了灰,正在这时,灶屋后门开了,大丫没注意,倒是坐在板凳上的二宝一眼就看见了迟有财,冷不丁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往大丫身边缩了缩,支吾道:”阿姊,有、有财伯来了。”
大丫抬头看去,果然是迟有财,对方那张脸上满是一道道血痂,乍一看十分可怖,大丫吓了一跳,惊叫道:”有财伯,你的脸怎么了?”
迟有财表情阴沉,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一眼,随手抢过大丫手里的地瓜,一边剥皮,一边道:”你娘呢。”
二宝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地瓜,眨了眨眼,大眼睛里渐渐沁了两包泪,委委屈屈地对大丫道:”阿姊,阿姊,二宝的地瓜。”
大丫咽了咽口水,不知怎么,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的迟有财不好惹,她心中生了三分惧意,但眼看弟弟都要哭了,壮起胆子道:”有、有财伯,这个地瓜是二宝的,他还没吃早饭呢。”
迟有财半笑不笑,阴恻恻地道:”我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吃呢,伯伯饿了,先给我吃吧。”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大丫更害怕了,二宝眼看着迟有财把剥好的地瓜送进嘴里,终于是没忍住,呜哇一声大哭起来,抽抽噎噎道:”地瓜……呜呜呜那是我的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