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调低了些。
床右侧没人。
倒也离得不远,就在卧室自带的大阳台上,窗帘没合严实,正好露出秦深的背影。
阳台上一片清凉月辉,他坐在藤椅上,手边放着一杯红酒,却没动,闭着眼睛好像在打盹。手机里在播一首女声哼唱的歌。
那是她哼的。有时有一阵子喜欢乡村音乐,天天哼ty1orft,哼着玩的,为了听效果就会录下来,慢速兼跑调版。她却不知道秦深什么时候全导到了自己手机里,这会儿拿走调的哼唱填充夜里寂寞。
大半夜不睡觉,躲在阳台上,还是这么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挺揪心的。
有时走上前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了呀?”
她往旁边椅子上铺了个软垫,不等坐下,就被秦深捞进了怀里,下巴一收,悠悠压在她肩窝里,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何有时挪了挪,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又胖了?”
重了不少。从同居刚开始就被秦深投喂,婚后这又大半年了,早不是原来纤瘦得能看得清血管的细胳膊细腿儿了。
秦深没吭声。
“怎么了呀?”有时推推他脑袋。
“你是不是,有点,嫌我烦了?”
这话怎么说?
何有时眨眨眼:“没有呀。”
秦深埋在她肩窝喘了口气,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今天听到你跟咱妈打电话,你说每天呆在家里闷得很,说我烦,每天三餐管着你,撸完猫得洗三遍手,每天九点散步,一点午休,玩手机一天不能超过两小时……各种琐事都管着你,你说我烦。”
看样子是真难过了,何有时赶紧哄:“我那就是随口一抱怨,闲的没事瞎哼哼。”
秦深垂眸看着她:“我以前看盘的时候,你总坐旁边闹我,说是考验我一心多用的功力,现在不闹了。”
其实也不算闹,就是抱着他左胳膊,只留右手给他工作,捏捏手指转转手腕什么的,小动作特别多。
连这也成了控诉她的理由。有时费劲憋住笑:“那是怕你辛苦呀,我耽误你工作,你就得加班,舍不得你辛苦呀。”
秦深话音一转:“你以前看综艺,看一个钟头能全程傻乐,现在看综艺,你都不怎么笑了。”
“因为医生说不能大笑呀,大笑影响胎儿发育,严重的还会导致流产。”
秦深勉强信了:“真的没有嫌我烦,嫌我闷?”
“……其实有一点。”
“你说,我改。”
有时放软声音,吹了股绵绵软软的耳边风:“我明天能去幼儿园玩么?明天又是周日了。”
“不能。”
何有时就不说话了,从他怀里钻出去,回卧室里了,严严实实缩进被子里。
这可怜巴兮的小模样秦深看不过去,有点愧疚。他管得确实严,有时这半月除了每天小区公园散步,还去过两回医院,除此之外再没有出过小区的门了,跟被隔离了似的。
他确实是紧张过头了。因为何妈妈提过醒,隔三差五一个电话叮嘱,说她自己就是易流产体质,怀有时之前流过两个孩子,生怕女儿也这样。怕有时紧张,这事儿只说给了秦深听。
秦深跟回卧室,“不高兴了?”
背对着他的那一团动也不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