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是直男,但不是直男癌,两者的区别在于,直男以平等的态度看待女人,喜欢女人,直男癌则以歧视的态度俯视女人,总觉得天下是男权的天下,所以女人天生应该是男人的奴隶,天生应该比男人矮一头,为男人付出任何代价都是理所当然的。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
这种心态,怎么说呢……最好还是自绝于天下吧,毕竟生你出来的人也是女人,多么耻辱的一件事。
李素没这毛病,无论男人或女人,无论平庸或不凡,都是值得尊重的,所以李素在面对战争里的屠戮时,才会有那么多的不合时宜的悲悯,在无可奈何之时,能做的只有默默闭上眼睛。
相比之下,大唐的男人能这么想的人委实不太多了。
多年战乱,无论前朝还是今代,打江山坐江山的是男人,女人在战乱中只是一种资源,一件战利品,还是那句话,拳头才是真理,在这个普遍依靠农耕才能生存下去的年代里,力量往往代表着生产力,也代表着统治的权力,所以男人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应该统治女人,大到一国皇帝,小到平凡农户,皆是如此。
而与大唐交好的邻国新罗,却由一位女人统治着这个王国,对方老五为代表的唐军将士来说,实在是一件很稀的事。
而方老五的轻视不屑的态度,也代表着绝大部分唐军将士的态度。
李素很想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说,若没有他的到来,或许用不了多少年,大唐也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位女皇帝,把所有男人的脸打得啪啪的响。
“新罗国金城港的船只可准备妥当了?”李素问道。
方老五道:“送信的人还没回来,不过等咱们到了新罗国境内便不着急了,张亮大将军所率的水师很快便会来的,高句丽的朝堂臣子被咱们杀得几乎快空了,泉盖苏文回到平壤后必然忙着稳定朝局,哪有空顾得上追击咱们?”
李素叹道:“你不急,可我急啊……”
揉了揉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痛的脸,李素眼中露出几许温情:“……刚出生的女儿还在等我回去呢,也不知她生得怎样的相貌,像我还是像明珠……”
随即李素回过,情坚定地道:“赶紧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我们马上上路,不能再耽搁了!”
“是!”
…………
高藏被关押在一间小营帐内,垂着头默默注视着帐内唯一的一盏烛火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方老五掀开门帘,李素负手昂然而入,站在高藏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高藏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朝李素行礼。
没等他直起腰,却听李素忽然道:“来人,给我狠狠揍他一顿,揍完再说话。”
方老五等人呼啦一声全围了上去,高藏大惊失色,惊怒道:“李县公此为何故……”
话没说完,方老五等人的拳脚雨点般落在他脑袋上,身上,高藏哀嚎一声,立马蹲在地上,双手飞快地护住头,整个人蜷起来像个球似的,任凭方老五等人拳打脚踢。
李素眉梢挑了一下,这家伙挨打的姿势很熟练,也很科学,难道以前经常挨泉盖苏文的揍?
想想高藏在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李素点点头,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是个欠抽的人,这顿打挨得一点也不冤。
李素下了令,方老五等部曲没有半点迟疑,下手也没有任何留情,揍在高藏身上可谓拳拳到肉,半点不掺假。对方虽说是高句丽的国主,却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而且早在李世民东征之初,向天下连发三道东征檄文,里面早已不承认高藏这个国主的合法性了,所以方老五等人对高藏没有任何敬畏之心,说揍就揍,毫不含糊。
不知过了多久,高藏的哀嚎声渐渐变弱,显然这顿打挨得不轻,李素皱了皱眉,这才下令方老五等人停下。
众人散开,高藏仍蜷缩在地上,双手仍保持着护头的姿势不动,像只可怜的被人凌虐过的流浪狗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气。
李素心中没有半点怜悯,甚至有点想笑,慢慢走到高藏面前蹲下,俯视着他那张血水与鼻涕交织成一团的脸,缓缓道:“国主殿下,知道我为何下令揍你吗?”
高藏护着头,不吱声。
“嗯,我们唐国人都是很讲道理的,所以你有权保持沉默……”李素站起身,道:“方老五,你们继续揍,揍到他不沉默了为止!”
方老五喜滋滋的领命,正打算动手,高藏急了:“慢着!李县公,高藏知错了,知错了!”
李素挑了挑眉:“哦?不沉默了?好,继续刚才的问题,知道我为何下令揍你吗?”
高藏慢慢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语声虚弱地道:“知道……我不该派人给泉盖苏文送信,泄露贵军的动向。”
扭头看了李素一眼,高藏居然笑了一下:“派出去的那个内侍,想必还没出营就被你们拿下了吧?”
李素也笑了:“你似乎知道他会被我们拿下?”
高藏点头:“大半的可能会被拿下,唐国大军的威名我早已耳闻,大营内戒备森严,那名内侍跑出去的机会实在不大……”
“明知他会被拿下,你还派他出去送信,你是嫌自己命长了吗?不怕事情败露后我们杀了你?”
高藏继续笑,大嘴咧开,嘴里白森森的牙齿都染了血,笑容看起来很恐怖。
李素皱了皱眉,旁边的方老五几步上前,朝高藏的脑袋狠狠抽了一记,怒道:“咱们公爷问你话,好好回话,笑得这么瘆人,恶心到公爷了知道吗!”
高藏被抽了一记,顿时也老实了,垂头道:“我不怕被你们杀,因为你们不会杀我……”
李素饶有兴致地笑道:“呵呵,不会杀你?你特么以为我们是佛系军队吗?”
高藏情很冷静,淡淡道:“因为我是高句丽的国主,因为你们唐国不希望见到一个平和安宁的高句丽,高句丽越乱,你们越高兴,而我,对泉盖苏文暗藏杀心,伺机而击之,你们很乐意见到这种突变,如果杀了我,泉盖苏文继续把持高句丽军政大权,如今又挟大败唐国天可汗之余威,举国上下莫敢与敌,声望一时达到顶点,高句丽臣民对泉盖苏文从此归心,举国上下君臣百姓一条心,厉兵秣马应付唐国下一次的进犯,这样的情势是唐国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对不对?”
李素情微动,笑容不变:“很有道理,你继续说。”
高藏又露出了笑容:“所以,我的存在对你们唐国来说是很有必要的,我是一颗钉子,也可以是天可汗手中的一颗棋子,因为我与泉盖苏文不共戴天,高句丽国中有他无我,我以必死之心,发起倾力一击,胜负虽未可料,但高句丽国朝野必乱,朝堂清洗,人心惶惶,民无劳作之念,士无报国之心,我的存在对唐国来说可谓有利无害,所以,你们不会杀我,杀了我,唐国未来征服高句丽将会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
李素笑道:“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若对唐国亦心怀敌意,那么你和泉盖苏文有什么区别,就算你把泉盖苏文推下去了,你是实权在握的国主,可高句丽对我大唐来说仍是敌国,将来陛下举兵再征高句丽,你领兵抗击跟泉盖苏文领兵抗击有何不同?”
高藏挺起身子直视他,道:“我可以发誓对唐国皇帝忠诚,我若实权在握,将一改高句丽百年国策,放弃对唐国的敌视,慢慢转为友好邻邦,每年必遣使赴长安朝贺,撤回边境上的守军,鼓励两国通商通婚,我甚至愿将建安公主高灵贞嫁给李县公为妻,两国之邦交,由此和亲而始!”
李素吓了一跳:“将高灵贞嫁给我?你是不是有病?”
高藏一愣:“灵贞是我高句丽正式册封的建安公主,我们虽是蛮夷小国,可她毕竟也是公主,难道配不上李县公么?听说李县公已有正妻,夫妻恩爱如仙美眷,没关系,高灵贞可以为妾,做妾难道也配不上么?”
李素瞪着他,咬牙道:“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家里的现状我很满意,不想搞得家里鸡飞狗跳,要和亲我不反对,找别人嫁去!”
公主又怎样?以为我没睡过公主吗?高灵贞在李素眼里就是一只女猢狲,就算是公主,也不过是一只高贵点的猢狲而已,人畜殊途的道理这家伙不懂吗?
这句话很伤感情,李素忍了忍,终究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