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姜婳定会与她笑闹一会子,可此时姜婳哪有这心思?
下定?
姜婳的脑子顿时清明了些,眯着眼睛暗自沉吟,是了,正因明日宋家亲眷要来姜家下定,她才一时兴起饮酒没个节制,下定前脑仁足足晕了一天方好。
京中素来的规矩便是,下定这日,男方亲眷对女方满意,便会将备好的珠钗替待嫁的姑娘插上。若不合意,则会留下一匹彩锻给女方压惊。
以前世的情形,宋家亲眷对她定然是中意的,再者,宋梓言的亲事一向是他自个儿做主,所谓亲眷不过是来走过场,是以明日定是会替她插钗的。
前世浑浑噩噩,成了个被人卸磨杀掉的大蠢驴,姜婳心中倒并无太多怨怼,若说怨,她也只怨自身识人不清,又太过执着。
诸事不上心,可不就活该落得惨淡收场?上苍垂怜,许她重活一世,断不能再如此下去。只是不知,若郭飞燕知晓,那聚魂香能让她有如此造化,会不会后悔呢?
临终时的情形,在姜婳脑中盘桓许久,她甚至有些许感激郭飞燕,若不是飞燕着人奉上那杯鸩酒,她又岂能将心中对宋梓言的全部执念,一夕斩断?
姜婳自问,并不知晓自己到底欢喜宋梓言什么?或许因他是京中所有云英未嫁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前世的她便觉宋梓言必定会是这世间最好的郎君。
最好的事物皆值当去等,于是,她傻傻地等了三年亦无悔,却遭到现实的无情捶打。
”姑娘!姑娘!”萝月焦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姜婳的思绪,”可是昨夜受了凉?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姑娘是怎的了,一醒来便呆呆的,整个人跟丢了魂,魔怔了似的。
萝月心下猜测,莫不是昨夜姑娘饮多了酒,寒邪入侵,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她到底是该去请大夫,还是该去禀报夫人,请道士高人前来做法?
夫人将姑娘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她若真贸然去禀报,夫人定会先打她一顿板子再说二话,一想到那个画面,萝月就一阵肉疼。
姜婳色恹恹地摆了摆手:”不必,我只是腹中空空不舒服,你先替我梳洗,待会儿用些朝食便可。”
萝月见她思维清晰,口齿利索,倒也不似邪气入体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叫上松云一道张罗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