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城这才从满心欢喜中惊醒过来,想起他来找姜婳的正事。
天色已晚,苏玉城本是想跟姜婳提点一二,便各自回府。可见着她跳下马车逍遥肆意的模样,他忽而改了主意,想带她在城中转一转,叫她多了解他一些,或许便能少想宋梓言,多喜欢他一些。
待经过面摊,他却鬼使差地停下来,姜婳自小锦衣玉食,他却无意庙堂,待有一日想要离开京都繁华之地,姜婳肯不肯跟着他呢?
知晓了她的心意,苏玉城几乎立时在心中起誓,此生只娶她一人,绝不负她。
回过来,见姜婳望着他,情诧异,苏玉城忙收敛心,沉声道出他的打算。店中两桌客人叫了几碟下酒菜正推杯换盏,外头童子挑着灯笼穿来穿去,倒不担心被人听了去。
没想到他竟为她考虑这么多,听他将此事悉数揽在身上,却叫她装作不知情,姜婳心头微微一动,眸光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面上带着担忧,握着木箸的细指不由加了力道,粉瓷般的指甲泛出月牙似的半圈白。
前世她为宋梓言做了那么多,换来的是一盏鸩酒,今生明明是她”算计”了苏玉城的婚事,他却当了真,尚未成亲,便将她纳入羽翼之下,时时想护她周全。
姜婳原以为经过前世之事,她的心肠定然硬了许多,不会轻易被人感动,没想到竖起的心房忽而在苏玉城这里溃散得一塌糊涂。
”那你呢?焉知永宁侯不会狗急跳墙迁怒于你?”
苏玉城心头一动,唇畔勾起一抹温温朗朗弧度,笑意从眼角眉梢蔓延开来,像极了鸣鹤山上染风的松涛。
永宁侯世子是个极谨慎的人,今日动静落在他心里,未必全无戒心,一旦事情张扬出来,肖邦彦定会心生疑窦,着人彻查。她不急着想法子将自己摘出去,倒是明明白白地担忧起他来,苏玉城心中又是感慨,又是鼓舞。
眼下她肯这般关心他,往后他便有信心,将宋梓言的身影一点一滴从她心底剔除。
”不必担心我,我自有门路,保证不会叫人查到我头上。”苏玉城含笑道,眉宇间是胸有成竹的气势,倒叫姜婳颊上露出一丝窘然。
是了,他既是状元郎,又是苏家人,她又什么可替他担心的?
唔,前世并没有这回事,她是怕他还没来得及投军抗辽,先在这无谓的内耗中折进去,太不值得,才多关心了些,一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