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妗四处转了转,在路边看到斩离,随口询问姜与倦去向。
斩离指路佛堂,看她的眼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白妗走进佛堂,那道修长的身影果然立于高耸的佛像前,一身白衣仿似落雪般孤寂,不知站了多久。
她出声:”殿下也信佛?”
姜与倦未回头,而是静静注视那尊镀金身、坐莲花的佛陀像。
徐徐道:”时信,时不信。”
”若吾为凡人,有所未知,自对鬼怀敬畏之心。若吾为上位者,则不信佛。”
他的臣民相信,那么他就不能信。
”妾不太明白。”
白妗似懂非懂地回他,跪在了蒲团之上,身边人侧影如玉,下巴与脖颈的线条流畅如勾勒。
影子被烛火拉长,覆盖了她的纤细。
他是毓明太子,这一生必定是上位者。
归根结底,答案是,不信。
永远也不会信。
所以他能毫无顾忌地仰望,俯视,不跪,
甚至对这些明进行摧毁与重塑,都在一念之间。
这样一个不惧佛的人,第一次让她考虑起玄武话中的深意。
”切勿得罪君子。”
可一想来,不觉退缩,反而有种隐秘的兴奋。
她跃跃欲试。
所以,她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殿下能成为凡人的日子很少。”
走向他,主动地来到他的面前,故作天真地接近,打破人与人之间能够形成隔阂的距离,不怕死地挑战他的忍耐限度,
懒懒地抬起眼皮,嘴唇离他的下巴只有一指,吐息轻盈而缓慢:”今日,殿下是凡人么?”
是肉体凡胎么?也会动贪嗔痴念么?
有没有动念白妗不知道,可姜与倦这样垂着眼,静静看着她,任由如花美眷入眼,也似空无一物的样子,像极了一尊自持完美的玉佛,总勾着她这样的凡人,大动亵渎之念。
想看他,跌出龛,支离破碎。
金佛宝相庄严,俯瞰世间。
长桌供果,香火袅袅。
少女背着手,轻躬脊背,自下而上地与青年对视,形成一个高低差,看上去像是随时准备亲吻上去。
而青年身姿巍峨,面似好女,长睫垂落成小扇,玉冠下的乌发于肩滑落,衬得微微蜷握的手指尤其清瘦修长。
这是一场博弈。
……因是在佛之前么,所以故意挑弄于他?
姜与倦心知肚明,眼底落入她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心底有什么异样划过,配合地低头凑近,却见她唇开阖吐息,玫瑰一般娇艳,似邀人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