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起的一阵的风,带了凉意,风走之时,还意犹未尽。
傍晚时分,闲来无事的朝歌一手托腮一手翻着手中的书诗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慢慢的看着这些曾经她觉得难懂的书,尽管如今也觉得不太懂。
她这个人在感情上她向来愚钝,只道喜欢了就是爱,憎恶了便是不喜欢。
就如前世那般。
她以为对韩公子的喜欢是爱,对霁月的憎恶便是不喜欢。
两世为人,才渐渐悟出,原来事情竟不是表面这般。
看起来喜欢的不一定是爱,看起来憎恶的也不一定是不喜欢。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仔细琢磨着这句话,竟悟出来了。
一天不见你的面,好像已有三个月那样长!
“朝歌,朝歌。”
有些事情还没让她来得及去琢磨,她爹的声音已急匆匆的传来了。
沈为民挑帘进来,风风火火的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朝歌蹙眉:“爹,什么事这般匆忙呀?”
“朝歌,这事你非得帮帮我,除了你没有人能帮你爹了。”
朝歌惊讶:“我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沈为民连连点头,不惜夸赞:“朝歌的本事自然是大的。”
“我给你说啊,那张翠翠狮子大开口,带了一帮的村民来闹事,张嘴就要一万两的银子才肯息事宁人,你也知道奶奶那脾气,她一百两都不会给的,你爹我又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但若不给她银子,她话放下来了,以后天天来咱们门前闹腾,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也影响你的名声是不是?爹思来想去,现在只有你能帮你爹了。”
朝歌若愿意帮忙,老太太那边再生气也没有办法了。
朝歌毫不惊讶她爹会来找她借银子。
奶奶是不会给他的,晚歌也是不会搭理他的,也只有她这个闺女会处处帮着他。
但她爹说什么这事闹大了对谁也没有好处,也会影响她的名声,这样的话不像是她爹能想得出来,能说出口的人。
她便笑道:“爹,是刘姨娘出主意让你找我的吧。”
沈为民没想到这就给她猜中了,来的时候刘姨娘也特别嘱咐他,不能说是她讲的,所以还是忙说:“不不,是爹想要求你,朝歌,你就再帮我一次吧。”
朝歌便冷笑一声。
一万两的银子哩,搁在张翠翠他们家,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
她正色道:“爹,我们沈家为何要处处受制于一帮刁民。”
他也不想呀,但刘姨娘哭着求他,他能怎么办。
朝歌嘲讽道:“夕歌又没有杀人,为什么要任由他们讹诈?我们若就此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日后他们把银子花完了,再带着那帮村民来府上闹一出,或者给我们府上泼个脏水,我们还真屈服了不成?”
沈为民懵,又觉得朝歌说得好有道理。
姑娘有几分气愤了。
“我们沈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大伯为了做皇商生意,是连命都搭上的,二伯整天风来雨里去,在家的日子少又少,我们家的银子都是用血汗换来的,银子再多也不是这个花法的,若传扬出去,旁人还真以为夕歌是杀了人,咱们沈家拿银子息事宁人来着,到时候才真是毁了咱们沈府的名声,连沈府姑娘的名声都一块给毁了。”
姑娘能言善辩,沈为民无以反驳。
朝歌这话有许多的信息要传达,他也听明白了。
夕歌确实没有杀人,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可就因为是刘姨娘的娘家人,他却要一再忍让。
没有杀人,却要给他们一万两的银子,简直和抢盗无疑,可刘姨娘一哭诉,他因为银子数目过大,一时办法凑不到银子心乱如麻,没了主意,便来找朝歌了。
现在被朝歌一点,他就顿悟了。
是啊!夕歌又没有杀人,凭什么由着他们一帮刁民讹诈。
朝歌又提了一个点,提到大伯,那是他大哥。
他们兄弟间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他当年去世,他也是极为难过的。
一晃十年过去,再难过的事情,也渐渐淡了。
朝歌现在忽然提了他大哥,提到家里的银子如何来之不易,他一时之间便无话可说了。
朝歌说:“爹,这事你听我的,对付这样的刁民就得用狠招,我让她一文的银子也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