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并未痊愈,热并未完全退下去。
暮词抱怨,说:“不让你来,你非要来,先坐下歇会吧。”
两人又忙着把玉瑶扶着而坐。
她这会当真是弱不禁风。
玉瑶姑娘在病中,气色不如从前,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这般一病,稍微苍白一些唇色反倒给她增了几分的楚楚可怜,就是姑娘看她都会忍不住生出保护的欲望,偏那沈霁月不为所动的说:“朝歌,去让人拿个轿辇过来,一会方便送她回去歇息。”
朝歌应了声,便走出去吩咐锦语去办这事。
就这会功夫,外面已起了风,并且越来越大。
朝歌微微皱了眉,黑暗已笼罩全地,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厅堂一时寂静无声,没人说话。
玉瑶抚额,头昏得厉害。
暮词便忙前忙后的要为她按一下两边的太阳穴,稍顷,朝歌进来了,说:“外面起风了,要下雨了。”
看墨兰兄妹还站着,她便招呼了一声,让他们都坐了下来,又招来奴婢上茶。
吃茶的功夫,雨点滚滚落下,人在屋里都听见了。
玉瑶坐在那有些抖,暮词看在眼底,询问她是不是觉得冷,玉瑶点头。
暮词也就对霁月说:“大哥,玉瑶又冷又昏,能让她在你这儿躺会吗?”
霁月颔:“随便你们。”
暮词也就对玉瑶道:“那边有个软榻,可以过去靠一靠。”
那是霁月躺过的地方,他有时候会靠要厅堂的软榻上小憩。
暮词直接把她扶到那边休息了,又拿禂被给她盖好了。
等把她安顿妥当了,暮词便又过去了。
玉瑶微微闭了眼。
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躺在霁月躺过的地方,那感觉好像被他拥抱住一整,他的气息一下子便充满她的全身,令她更加的颤抖了。
可是,一想到霁月对她的关心比起朝歌来,不值一提,她也难过得颤抖。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只会为一个人而动容,她不过是手背被划针划破,他便紧张又心疼得不肯让她走一步。
至于她,她病了这么久,今个徒步过来,还是因为关心朝歌,他却坐在那儿未动分毫,只是嘴巴一动,吩咐旁人做事便可。
屋外的雨伴随着狂风呼呼作响,她希望这场雨不要停,她就可以一直躺在这儿了。
霁月总不至于让她冒着这般大的狂风暴雨回去吧。
有这样想法的不是她一个人。
暮词再次回去的时候看向朝歌,见她面无波澜的在喝茶,便开口道:“看这雨势,莫不是要下个一夜?那我们今个就得都留宿在大哥这儿了。”
她是甚想气一气沈朝歌的。
想着霁月待她的好,明明是她的大哥,却被朝歌抢了去。
想着朝歌曾经和她说,她将来是可以嫁给大哥的,尔后大哥就让老夫人为她提亲。
最后还被拒了婚。
试问这个事情有哪个姑娘比她更丢人,更凄惨。
有些话当时听着是觉得荒唐,简直一派胡言。
后来大哥为朝歌退了韩家的婚事,她慢慢就琢磨出来不对劲了。
她再不聪明,渐渐也醒悟过来了。
她曾数落大哥百般的偏心,给朝歌夹菜夹鱼吃,待她没那等好兴致好耐心,大哥也两次告诉她,将来也会有人这般待她的。
说什么将来出嫁后,自有人喝你送的汤,帮你夹菜,手把手教你抚琴,带你一块练剑。
有些话她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慢慢都明白了。
敢情两个人不仅仅是兄妹关系这般的简单了?
大哥明明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是她太笨太蠢,愣是听不明白。
现在明白了,再看朝歌就更不爽了。
如果能借着玉瑶姑娘让朝歌也不爽,她也解气了。
她这一招果然也是用得极妙,朝歌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
自家情郎的床榻,她都没往上躺过呢,就让旁的姑娘先睡了。
姑娘心里不舒服,但面上不显。
朝歌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暮词,她有种小人得逞的愉快,眼都不一样了,偶尔看朝歌一眼,带着一些挑衅。
朝歌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听了一会雨。
雨势极大,想把人送走,一时半会是不能的了。
就这般干坐着,大眼瞪小眼的。
锦语这时过来,说轿辇已准备好了。
朝歌让先放着,要等雨势小一些,又让奴婢送些瓜果进来,免得干坐着尴尬。
暮词见她在这儿跟个女主人似的在招呼,心里的火直往上窜,等她吩咐完,便唤她说:“朝歌,玉瑶不是你义结金兰的姐姐吗?你不去照顾她一下吗?看看她要不要喝些水?”
病人是需要多饮水的,但她这个好妹妹一点照顾病人的自觉都没有
朝歌便道:“三姐姐提醒得是,我这就去。”
她立刻倒了茶,送到玉瑶旁边,见她闭了眼,但睫毛还在动,想必是没有睡着,便轻声唤了她:瑶瑶姐,喝杯茶吧。
玉瑶便睁了眼,看她一眼,点头,欲起身。
朝歌伸手扶了她一把,一手把茶送到她唇边,哪知她刚尝一口便惊了一下,这一惊便连同朝歌手里的茶盏直接打翻过来,水全撒到玉瑶衣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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