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帝登基,普天同庆。
繁华落幕,一切归于平静。
宫廷还是那个宫廷,庄严、肃静。
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太玄帝姬渊来到一偏僻的院宇。
住在这里的是被削了皇子身份的姬善。
被幽禁在此的姬善手脚被上了铁链,头不扎不束。
前所未有的落魄。
身为皇子,长期被幽禁在此,面上难免生出几分的怨念来。
今天来送饭的小太监和他说了句话,说新皇登基了,就是之前的沈太尉,是失踪多年的四皇子。
听了这个消息,他怨念就更重了。
他独坐在这里,出。
这是一个冷清的地方,冷清得只要外面有一点点的声音,他这里就能察觉到。
听着外面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他回过来。
外面上了锁的门被打开了,就见姬渊走了进来。
一身的龙袍加身,好不威风呢。
他坐在床榻上未动,只是冷笑着看着走进来的人。
曾经的沈太尉,现在的姬渊,他还真是威风凛凛。
又危险得惊心动魄。
他身边跟了一个护卫,是锦言。
锦言手里端的是一杯酒。
他猜想着,姬渊这是想要毒死他。
姬渊面容冷峻的看他一眼,问:“姬善,你这是什么眼?恨我吗?”
姬善冷笑说:“我不该恨你吗?”
姬渊冷嘲,道:“成王败寇,你恨我什么?”
姬善不由得怔了一下。
成王败寇,他说得对,可他就是恨他。
姬善问他:“你想杀了我吗?”
姬渊点头,说:“这是一杯毒酒,你喝了吧。”
“杀父杀兄,你的心倒是够狠够毒。”
姬渊轻轻摇头,道:“没有三皇兄的心狠,这些年来,你杀了多少人,心里还有数吗?”
姬善瞪着他,说:“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你也会这样做。”
姬渊冷笑一声,道:“未必。”
他说:“我的母妃还在的时候,从未教导过我争夺皇权,她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一个人。”
他们不争不抢,这些人却未必会放过他们。
也果然是不肯放过他们的。
姬善不屑的笑,说:“你无须抢夺,父皇都会把最好的一切给你,但从一开始,父皇就没打算把这个皇位给我,我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与这个皇位无缘,父皇给我起名善,他这一生对我的企盼不过是让我与人为善,他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我的结局。”
姬渊挖苦道:“那是因为你母妃善嫉,心术不正,父皇担心你被你的母妃教导得走了歪路,才会对你和你的母妃有此企盼,可惜,你们一生也没体会到父皇的良苦用心。”
姬善冷笑,反问他:“你体会到父皇对你的良苦用心了?”
姬渊说:“我的名字,不是父皇起的。”
他把酒拿了过来,递到姬善面前说:“三皇兄,喝吧。”
姬善看着他递来的酒,目光渐渐暗淡。
喝了这杯酒,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他慢慢把酒接过,说:“我死就死了,我母妃,她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了,你放过她吧。”
姬渊说好,说还有什么遗言都交代清楚了。
姬善说:恐怕萧医不是真心待玉儿的,玉儿是最无辜的。
姬渊颔,道:“等你死了,我就让她与萧医和离了。”
姬善人被幽禁在此,对于外面生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姬善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遗言好交代了。
他闭了闭眼。
他是皇子,是尊贵的皇子。
不想死得太怯懦,他心下一横,把酒饮下。
姬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父皇临终前说:姬渊,你是朕的儿子,姬盛姬善他们是你的兄弟,朕已把帝位传给你,你留他们一命吧。
父皇这个人,固然是个心狠的,面对自己的几个儿子时,总是心软的。
看姬善把酒一饮而尽,他倒是骨气得很。
姬善喝下酒,忽然就坐了下来。
浑身无力。
有谁知道自己饮了一杯毒酒,下一刻就要死了,还能有多余的力气。
姬渊问他:怕吗?
他有几分茫然的看了一眼姬渊,这个人真是恶劣得很。
他已经得到一切了,还嫌不够,还想羞辱他。
姬善怔了一会,淡淡的说:“有谁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不怕的?”
就算是怕,也只能如此了。
姬渊说:“离开这个皇宫,你就不再是皇子,削了你皇子的身份,贬为庶人。”
姬善不由看了他一眼。
姬渊说:“这杯酒无毒。”
无毒的毒酒已喝过,就当他已死了吧。
姬善明白过来,这是要放他出宫了。
他慢慢站了起来。
姬渊猛然转身在,走了。
意外中的意外。
姬善朝外走了两步,这扇门第一次没有被锁上。
锦言对外面的人交待了几句,收拾收拾,明个一早,送姬善出宫。
姬善站在门口望天。
一轮明月普照大地,它从来不知人间冷暖。
明月无心。
黎明来时,姬善殿下手脚的铁链被打开。
在这里幽禁数月后,他终于出这个地方走出来了。
再出来时,这里已换了个地,一切都变了。
他站在冷冷的宫殿,四下望了一眼。
他自幼生活在此,生活了二十余年了。
当然留恋,不舍。
护送他的侍卫是锦言,唤他:“殿下,您请。”
他抬步往前走。
路上的时候遇见了静安王,他站了站。
静安王那边看见了他,便朝他走了过来,问:“这是要去哪儿?”
锦言说:“回静安王,先帝不是已把三殿下贬为庶人了吗?皇上派我送殿下出宫。”
静安王了然于心,他从身上摸出一钱袋,塞到他手里说:“要是不够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