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也不敢耽搁,周旺连夜坐马车赶回府。一下马车,不顾卢巧云劝他先回屋沐浴更衣,直奔周舒侗住的院子。
周舒侗被惊醒,艰难坐起身,看着这些突然闯入她房间的人,心中很是不快,面上却依然平静。
周旺开口就是怒骂:”一哭二闹三上吊,还真是做足了全套。堂堂周家大娘子,竟学这种下三烂手段,简直骄纵到无法无天了……”
卢巧云略微得意看着周舒侗,每次看到她被周旺训斥,心就倍感舒坦。博陵崔氏生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愚笨顽劣。
待周旺训斥够了,卢巧云才温柔上前,揉着他胸,柔声劝道:”郎君莫生气,这一路的奔波,身子本就累,再生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周圆圆也上前附和:”阿耶可得保重身子,阿姊平日虽任性了些,倒也没闯出什么大错,这次自缢,着实把我和阿娘吓坏了。”
”可不是么,当时把我吓得……阿侗若真有个万一,只怕我也跟着去了。”卢巧云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周圆圆果断跟上,伤心欲绝说道:”阿娘,你怎么能真么想。阿耶常说,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更重要。”
周舒侗微垂着头,暗暗嗤笑。这对母女可真够不要脸,说得她是外人一般。
周圆圆这话听得周旺有些动容,也让他想起种种不愉快的过往,想到平时长女对自己的恶言恶语。火气更盛,准备发作之际,周舒侗却哭哭啼啼开口。
”儿知道错了。”周舒侗挣扎着起身,却因身子骨太弱,挣扎几次都不成,最后还是在阿翠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两年,每次和父亲见面几乎都是吵到面红耳赤不欢而散,除了周旺脾气暴以外,也是原主太倔强,不懂服软。
周舒侗长相本就偏娇柔,如今虚弱到每走一步都似弱柳扶风,加上低声饮泣,更是衬托得格外弱小可怜。这时代虽然推崇丰腴为美,但柔弱总是更能勾起人的恻隐之心。她这般可怜兮兮,愣是把周旺那准备发作的一肚子怒火给压下去了。
周旺看着她脖子那道勒痕,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语气柔和了不少,道:”还敢不敢动不动寻死?”
周舒侗轻轻摇了摇头,美目泪光莹莹:”儿也是一时受了刺激,才做出这糊涂事。”说完,周舒侗还有意无意看了眼周圆圆。
那一瞥,让周圆圆倒抽了口冷气。那日她对周舒侗说了翻恐吓的话语,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害怕哭闹,让父亲对她死心,放弃送她进宫的念头,也确实没想到她会吓到直接悬梁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