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是深秋,天气早已转凉,侍卫却整个后背都湿了,不敢欺君,把周舒侗念叨的那句话一字不落转述给皇上听。
沈嘉远冷笑。
可不是么,日子哪有想得那般美好。
御使大夫被当场赐死在太极殿,这事对朝野上下的震撼是极大的。再加上后续一系列的抄家流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事都成了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
不过后来周舒侗从周旺那也了解了下事情经过,这个御史大夫确实不无辜,这十几年来,被他诬陷的忠良不少。只是此案过后,臣子们面对他们这个年轻的皇上,愈发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仔细回想,这一切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寻。这一年以来,皇上行事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可绷着脸往那一站,空气都变冷了似的。那骇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以前他们只道天威慑人,如今一想,什么天威,就是暴戾。
周旺从太极殿出来,一摸额头,竟满头汗。
今日皇上心情似乎又不好,坐在龙榻上,一言不发,一脸阴霾。
他话说完许久,仍不见皇上开口,整个大殿,安静得像停滞了一般。
周旺壮着胆抬起头,想再开口,却看到李内侍对自己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他只得安安静静站在那等。时间变得格外难熬,明明已是冬季,后背的汗却一点点渗透了衣襟。
许久,久到周旺以为半天已经过去,沈嘉远才抬起头,开口却是:”卿先回吧。”
周旺哪敢再提方才所说之事,如得了赦令般,倒退着出了大殿。
殿外,太阳西沉,把西边那一片天染的通红。周旺眺望着远方,摸着还砰砰跳的心脏,第一次觉得生命如此美好。
疾步走到宫门口,坐上马车后直接回了府,也不想去想那些烦人的公务。此时的他,急需要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静静待一会。
阿翠托人在食铺给周舒侗买了些糕点,去前院拿的时候,恰好看到周旺拧着眉回来。回到寝室便顺口和周舒侗说了这事。
周舒侗拿糕点的手一顿,美目转啊转,小口咬着刚买回来的糕点,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父亲这些日子,放衙回来似乎心情都不大好,应是公事上被人添堵了。以周家现在这个势头,这时候还敢给他添堵的人不多。
除非……是皇上?
如果是皇上,就有得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