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错了,是我太冲动太鲁莽,不要把我赶走好不好……”
萧易安看着正在哭泣的蘅芜,内心颇为复杂,因为她似乎看到了从前自己的影子。
如果蘅芜的做法是冲动鲁莽,那萧易安从前就是又蠢又傻。
现在想一想,连她都忍不住讨厌以前那个那么懦弱无能的自己。
先是相信了姐妹情深互相扶持的谎话,后来面对萧玉茹的挑衅又一再选择退避忍让,其中所做的种种蠢事更是不用多提。
人活在这世上,善良软弱不是罪,可放在皇宫的权力角逐场中,这就是大错特错,活该让人吃的一点骨头渣都不剩。
萧易安忽的叹了口气,柔声对蘅芜道:“你知道今日错在哪了吗?”
“我不应该不听小姐的话,把萧玉茹也扯出来……因为我实在是太恨她了,我不甘心她不受到任何惩罚……”
萧易安缓缓的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目色深沉,如幽暗的黑曜石,“蘅芜,你还是不懂,我能理解你所蕴含的恨意,可是你不该让这种愤怒的情绪冲昏了你的头脑。”
前世轻信奸人,手脚俱断,惨被毒哑,喑哑难言只能化作呜咽声,最后在冷宫一杯毒酒了断性命。
萧易安的心中藏着无穷无尽的苦楚,如今都化成了熊熊的复仇火焰,鞭策驱使着她开始这一世的新生。
“说到恨,其实我比你更恨萧玉茹。我恨她那张虚伪做作的面孔,恨她笑里藏刀的手段,我曾经因为她受尽了苦楚,这份痛锥心切骨,提起来我都想立刻冲到萧玉茹的面前杀了她!”
萧易安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可是很快又冷静下来,“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不值得。”
“蘅芜,你记些,无需为了这些狠毒虚伪的小人,搭上我们自己的一条性命。”萧易安语重心长,倒像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孩童。
“我能筹谋周密的计划,却唯独算不准人性,蘅芜,我还希望你能明白,咱们想对付萧玉茹这种小人,绝不能直来直去用君子行径,手段要比她更高明,甚至更阴险。”
停了半晌,蘅芜猛的明白过来,声音略微的嘶哑的道:“小姐,我真的明白了。我今日不应该在京兆府尹面前提起……宁阳侯府的嫡长女,把掠卖人口的案情,弱化成了侯府后宅内女眷们勾心斗角的算计。”
萧易安欣慰的道:“你这才是真的明白了,掠卖人口到青楼是何等大罪,王二肯定是要重判的,可是你把萧玉茹扯了出来,这不就成了侯府后宅的一桩蓄意报复吗?这其中的性质可是天差地别。”
“再者说,就算说出了萧玉茹,难道你以为京兆府尹会跑到宁阳侯府里抓人定罪吗?他会为了小小一个平民女子去得罪公侯之府吗?蘅芜,这其中的道理你该明白。”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只是说说而已。
九皇子慕容暄于闹市中当街纵马而过,险些伤了别人的性命,后来御史参奏,燕皇也不过几句不痛不痒的申斥而已。
皇子天潢贵胄,平民百姓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在上位者眼中如何能一同平等看待。
如果只有王二,京兆府尹当然会秉公处理,但是一旦牵扯到宁阳侯府家的嫡长女,陈渊会偏向哪一边就不好说了。
萧易安沉默了会儿,这种等级尊卑的现象自古至今,虽然让人再三感慨却也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