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管事被五花大绑跪在堂下,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偏偏德荣堂里妻子和女儿都在,眼睁睁的看着他这幅狼狈样,让季由简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妻子周澜站在大夫人身旁,心内长叹了一口气,外表看着却还很镇定。
莺儿虽然扶着大小姐萧玉茹,眼中却无比关心父亲,面上情焦急,两个眼圈已经急红了,不停地咬住下唇克制感情。
大夫人觉得季管事是自己这方的人,总要试着保他一下。
于是开口道:“老夫人,这次季管事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他为侯府做事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也上了年纪,难免一时疏忽有了错漏的地方,不如网开一面吧。”
老夫人的火气刚才已经消下去了,但是她颇为看不惯大夫人的求情。
缓缓说道:“季管事究竟如何处置,还是要等到查明之后再做判断,现在事态还不明朗,你且等等再说吧。”
大夫人碰了个软钉子,顿时觉得面上无光,讪讪的退下。
之前去搜查厨房的时候,老夫人怕他们互相包庇,让自己最为信任的桂嬷嬷也跟着去了。
只见桂嬷嬷此刻手中拿着账本,“老夫人,厨房的事情现已查明,原是几个厨子做饭不小心,才混进了不洁之物。”
如果只是厨子犯了过错,那么季管事的责任可就轻了。
可是桂嬷嬷话锋一转,又道:“可老奴带人搜查询问,又现几件要事,不敢隐瞒不报,还请老夫人斟酌。”
老夫人略微挺直了下腰板,严肃冷漠,显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态。
“讲,一桩桩一件件都当着众人讲明白,是非对错让大家均裁。”
桂嬷嬷正色朗声道:“第一件,这几位厨子除了一位扬州大厨外,其他人都是季管事自家的亲戚,而且有的根本不懂厨艺。
第二件,厨房每日派人所采买的物品以次充好,多用廉价物来顶替,甚至直接和菜摊上的小贩勾结,方便中饱私囊。”
堂上众人脸色均是一变,可桂嬷嬷拿出账簿继续道,“第三件,记录的账目虚假,直接夸张十几倍于原料菜价,譬如一枚鸡蛋的价格在三至五文钱,但是账簿上直接记着五十文钱一枚。”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已经动了怒,敢在她眼皮底下玩弄这些把戏,还真是胆大至极。
萧易安在身边看得最为真切,嘴角勾了勾。
“第四件,之前由于季管事的外甥犯事,厨房里空出了一件送鱼的差事,有许多人心动,纷纷前往季管事家中送礼。
季管事均都收下,可谓来者不拒,利用宁阳侯府之名为自己大肆敛财,实在是可恶。”
桂嬷嬷上前将账簿呈给老夫人,“此乃虚报账目价格的物证所在,请您过目。”
又伸手一指堂下被绑的几个厨子,对众人道:“这些皆是人证,大家若有什么疑问,都可详细与他们求证追责。”
桂嬷嬷说完,双手交叉垂下行礼,然后侍立一旁。
这四件事桂嬷嬷说的一气呵成,掷地有声,而且人证物证俱在,任是堂上的谁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