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周云英的逝世,就像是这场冬日里最后的故事结尾,平淡而又悲伤。
侯府上下纷纷取下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厅中停着棺木大设灵堂,前前后后都挂上了庄重肃穆的白布织幔,门前则摆着挽联,象征着主母逝去的悲伤。
在这个一片喜庆的日子里,整个萧家呈现出不同寻常的哀婉,格外亮眼,不到半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宁阳候府和皇家的婚约并未取消,在明面上还是亲家的关系,所以在当日,燕皇便颁下文书大加抚恤,又追封周云英为诰命夫人,让礼部将一应事宜准备妥帖。
又顺便下旨将关押在牢狱里的萧仕特赦放了出来,其母过世自然要回家守孝一段时日。
本朝向来是以孝治国,圣上多番提倡孝道,如今也算是做了个表率,也是给整个萧家的恩典。
不然那日出殡,岂能没有孝子捧着牌位摔灵,旁人再一打听都知道其子因为犯事被关押起来了,那场面可是难看的紧。
但现在算是皇恩浩荡,给了一个天大的体面。
如今也正好是官员们年中休假,等过了正月初一之后,朝堂上的同僚大多前来相问劝慰,随礼尽些哀悼之情。
平日里周云英这个侯府当家主母的名声远扬,也算是上流贵妇圈里的领头人物,所以也有许多交好的女眷前来哭一哭,也不枉过去交好一场的情谊。
还有那些想要巴结侯府的小官员,虽然在往日里并无交集,却看准这个机会带着府里的女眷上门哭丧,想要攀附这个高门槛。
周云英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死居然会被别人当做是兴旺官途的一个大好机会,虚伪面孔做出悲痛的模样,心里却盘算着利益得失,并以此为由。
所以这几日,萧府是一点都不清静,来往吊唁的人哭泣不已,如丧考妣,简直比自己的爹娘死了还要难过。
再加上大作水6法会道场,往来的路途都占了道,白日里车水马龙倒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夜晚里还要安排人守灵执灯,纵然有萧易安和萧清韵这两个左膀右臂,头次操办此等大事的二夫人也差点累垮了。
萧易安也不清闲,她虽然贵为永嘉郡主,却也要为这位嫡母彻夜守灵,治丧守孝间应当简素不着荤腥,如此一来吃不饱肚子,只觉得更加辛苦了。
她倒还能忍受这些,只是这两日来吊唁的人居然还有许多慕名而来想要求见她的,让人不胜其烦。
萧易安通通拒绝了,一概不见,既怕麻烦也懒得应付。
萧清韵看着她,柔声说道:“五妹妹现在是皇上亲封的永嘉郡主,年末时又传有圣旨从内府赏赐了许多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等珍稀东西,难免有人觉得你受皇家看重,所以才想要讨好吧。”
“他们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我可不想用官场上的那一套来与别人交好,戴面具活着也太累了,整日里话不由心,演戏一般过着自己的人生,没有半分逍遥自在可言,委实不是人过的日子。”
萧易安前世嫁给慕容晟之后,就一直在过着这样的日子,将近十年,这其中的辛酸滋味实在是最了解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见那些人了,省得你心烦。再说这段日子府里的事务也多,如果还要你忙这些交际的事情,恐怕也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