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这才听明白了,估计是那个车夫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小姐,故意的整他呢。
她向来是最喜欢看热闹的,立刻跑了出去传话。
另一边,那个车夫阿木还全然不知。
他正在竹屋内听其他人插科打诨时,却突然被告知要去帮师太们打理菜园,并且这段时间日日都要前去,当成是第一要紧事。
在其他人同情又庆幸的目光中,他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往菜园的方向走去。
同时,心中暗暗腹诽,萧易安究竟是怎么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这位车夫阿木还能是谁?
当然是踪影不明的西秦世子檀逸之了,不过借了这层身份的伪装,方便掩人耳目,跟着宁阳侯府的人前来金泉寺。
檀逸之自以为易容的不错,周围无人觉异常,更别提识破身份了。
所以他才能在入住寺内的第一晚,偷偷潜入萧易安的厢房,在看到她所写下的诗句时,留下自己临时所作的一幅画。
借物传情,亦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至于之后的几天没有再出现,并不是檀逸之故作秘。
而是他与这些宁阳侯府的家丁们住在一起,出入和行动都不方便,如果贸然离开太长时间,很容易惹起别人的怀疑。
可是他没想到,今日好心帮那个嬷嬷拿东西,居然会在半路上碰到萧易安。
对方的态度很耐人寻味,虽然并未说明,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等檀逸之到了菜园,才现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大许多。
这是因为静慧师太成为金泉寺的主持后,与徒弟们一起开垦荒地,将许多空闲的土地也用来种植粮食,所以规模比原来大了许多。
每每都种植着各种应季的瓜果蔬菜,有些吃不完的还会拿到山下送给贫困的村民。
远处的亭子里,萧易安坐在廊下,轻轻地打着扇驱散热风。
她选的视线极好,在高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菜园所生的一切,且不容易被人察觉。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可是这热气仍旧滚滚未消,仿佛要化作条熊熊火龙将人生生的吞噬一般。
清漪说:“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可别被着鬼天气给热坏了。”
萧易安看了看,手中那绘着美人如花的精美扇面,模仿的是一副润色极好的画作,像模像样,很有几分意韵。
“不着急,咱们再略坐坐。”
当她看见菜园的那人,在师太的指导下拿起扁担,挑了两个粪桶,接着一瓢一瓢的在田间浇菜时,不由得直接笑出了声。
檀逸之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察觉到有人在肆无忌惮的嘲笑之后,便立刻转头向四周望去。
而萧易安虽然躲得隐蔽,但终归不是什么安全无虞的所在,离得毕竟距离有限,还是被他现了。
贵为西秦世子,就算是檀逸之自小在大燕当质子,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浇粪?
放在以前,檀逸之连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受此耻大辱,而且还不能有反抗。
心中原本愤愤不平,却又想到是自己不顾杨长史的反对执意跟来,完全是自讨苦吃,怒火就立刻消了大半。
偏偏师太还在一旁谆谆教导,说这施肥是头等的大事,粗心大意不得,必须要仔仔细细的浇灌一番,丰收时才能不辜负往日的辛勤劳作。
所以檀逸之只得忍着那难闻的气味,又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每瓢都均匀的灌溉一番。
他受的苦越多,远处的萧易安就越高兴,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
心想,让你再故弄玄虚!
伪装成侯府的车夫跟着前来,却完全不告诉自己,面对面了也不言明身份,实在是太嚣张了,是笃定了自己认不出他?
这下子不整你整谁,看你还怎么装的下去。
萧易安看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才稍微痛快了些,然后心满意足的去用早晚膳了。
到了夜半时分,萧易安仍旧不曾入睡,静静的等着那人的到来。
她知道无论怎样,檀逸之今夜一定会来的。
因为他若是不来,明日还要把今天在菜园的事情再做一遍,而且仍旧躲避不了挑粪浇水的命运。
想想对方在浇粪时的那个表情,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萧易安回想起来都觉得惨不忍睹。
可是没办法,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采取什么样的方法。
面对檀逸之这种人,不用点特殊的手段对付他是不行的,就要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折磨”他,这样子他才能有可能会认输。
不过,萧易安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她坐在桌案前等着的时候,还未曾听见脚步声或者是什么响动,便先闻到了一股臭味。
急忙用衣袖掩住口鼻,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白日里檀逸之浇粪的场景。
心想,莫非是他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念头转过,有个身影从屋顶飘然而落。
抬眼望去,果然是檀逸之,他已经现出了原本面目,手中还提着一个用三股麻绳绑着的罐子。
萧易安站起身来,连连后退,有些惊慌的问:“你……你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檀逸之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邪笑道:“放心,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只是一些当地腌制的土特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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