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有分,原配妻子的地位至关重要,在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室之中。
慕容晟微微的笑了笑,掩饰下自己的尴尬,“郡主误会了,王妃贤良淑德,品貌端庄,本王又怎么会对她不满呢?”
“哦,那方才是我理解错了王爷的意思。王妃在外面素有贤名,怎么看都是一位温柔得体的妻子。我猜想王爷也不是那薄情寡义的人,还真是差点误会了。”
萧易安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折扇,想起往昔的一件事情,有个刺客打扮成王府的下人想要行刺慕容晟,便是这折扇中的透骨钉救了他一命。
“郡主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懂得本王刚才的意思。”慕容晟不动声色地说,“这世间万事万物,都自然有它的规律,不能认准一个死道理。”
萧易安淡淡的笑了笑,装作没有听懂其中的意思是什么。
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不多,除却那次在宫中的偶遇,便是这次在金泉寺里了。
不知怎的,慕容晟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感觉很妙,仿佛是前生就注定的缘分一般。
他本是不相信缘分和因果轮回的人,可是他遇到萧易安之后,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反而让他心中的天平渐渐开始倾斜了。
萧易安睨了他一眼,对方的情极为古怪,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我近日接到了祖母的书信,字迹中谆谆慈爱令我归府,不知道齐王殿下准备何日回金陵?”
“本王已经办好了父皇交代的差事,也欲尽早回去,郡主既然也有此意,不如咱们一道回金陵,路上相伴也省得旅途无聊。”
萧易安暗暗腹诽,你如果真想要尽早回去,还会这么悠闲的住在寺内?恐怕早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了。
她周旋说:“如果我与齐王殿下一路同行,怕是少不了招惹别人的非议,到时对与我殿下的名声都有损处,咱们两人还是先后分开为好。”
“更何况,殿下如今正在夺嫡的关键时候,又何必如此自伤元气呢,如果今日这件事被言官大做文章,可是够殿下忧烦头疼的。”
慕容晟刚想说,“不过是碰巧一路相伴同行而已,纵然别人知道也无伤大雅。”
可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注意到了萧易安那不同寻常的眼,似乎大有深意,话里暗藏玄机。
再仔细一琢磨她刚才的话,说的是今日之事而非来日之事,好像意有所指。
他心机深沉,头脑敏捷,第一就想到了今日青州官员来拜见的事,看向对方的眼不由得越欣赏,右手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郡主良言,本王受教了。”
“不敢当。”萧易安转过身来,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王爷同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青州刺史许谓安是楚王妃的叔父,也明白这件事肯定会传回金陵,所以……”
话音停住,空白的部分给对方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青州的大小官员前来拜见,这是只有皇上驾到才有的礼仪规矩,一个皇子若是生此事端,必然被骂品行不端,心怀不轨,觊觎皇位。
慕容晟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猜想得了最糟糕的后果。
他对萧易安说,“郡主说得有理,本王已经做好打算,回金陵后主动进宫负荆请罪,面见父皇陈述事情原委,不等御史参奏,也不给那些阴险小人机会。”
“齐王殿下以为,这样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了吗?”
萧易安缓缓转过身来,不急不躁的说:“当今陛下最忌惮的,就是皇子们图谋不轨,钻营皇位。不论他人是否另有陷害的心思,齐王殿下既然已经接受了青州官员的觐见,就已经洗不脱自己的罪名了。”
“那郡主以为,应当如何?”
“明日,立即押了青州的最高长官刺史许谓安回金陵,进宫请罪。最好能痛哭流涕的忏悔错过,陈述自己的罪责,用一片“真心”感动陛下。”
慕容晟思考说:“这样,是否太过惹眼?楚王本就文采出众,若是文臣武将知道了,恐怕会更加轻视本王……”
萧易安轻轻摇头,极为不满的打断了他的话。
“齐王殿下应该考虑清楚,能让您登上皇位的人,是当今陛下还是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从九皇子被废王位一事便知,陛下的猜疑心极重,难道他能容忍皇子有逾越规矩的举动?如今正是千钧一之际,殿下却仍然存有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殊不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慕容晟的色略微松动,一双眸子阴暗不定。
他想起来一则典故,三国争雄之时,魏王曹孟德出征打仗,其子抓住机会争相表现。
曹植出口成章,歌颂其父的丰功伟绩,辞藻华丽,文采斐然,远在于众人之上。就在他大出风头时,兄长曹丕却突然伏地大哭,证明自己担忧父亲的真挚感情。
由此一事,大家都认为曹植的文采虽好,可是华而不实,只是表面的吹嘘之语。
曹丕的举动虽然简单,犹自带着几分稚气,但是自肺腑,显然有一颗极重情重义的赤子真心,更是一位堪当大任的人选。
自此之后,兄弟两人的命运更是走向了相反的极端。
曹子桓被父亲选为世子,之后以魏代汉,登基称帝,史称魏文帝,曹子建却沦为阶下囚,被兄长逼着七步成诗,无人企及的才华却成了羞辱他的一种法子。
历史的车轮从来不会停止滚动,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如今的局势又与千百年前何其相似。
慕容晟思忖着,成大事者又怎能畏畏尾,犹豫之下只会错失良机。
他拱手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郡主这次指点迷津之举,本王来日定当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