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萧易安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但却没想到檀逸之会来救自己。
纵然往日他再怎么在夜间出入宁阳侯府,终归是仗着自己的轻功高,胆大心细,旁人现不了。
可是这里是皇宫内院,前有禁军,后有侍卫,两队人从里到外围得严严实实,尤其而经过上次千秋节的行刺一事,皇宫内院中的禁军一番整改后,守卫较原来更加森严,据说还调来了弓弩队防守。
他西秦世子的身份,一旦被现,绝对是天大的麻烦,整个西秦也会受到株连,想到这里,萧易安都替他担心。
听到外面轻声的响动,檀逸之推了下窗户,却觉打不开。
萧易安忙提醒说:“这窗户从里面钉死了。”
外面的声音道:“我有办法,你先躲到旁边去,别伤着。”
于是萧易安立刻向左边退开了五六步的距离,轻声道:“我躲好了。”
然后便觉得有一道劲风儿闪过,被钉在窗边的木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不轻不重的声响,但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萧易安连忙咳嗽几声掩盖。
外面守着门口的宫女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萧易安又捂着嘴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回答说:“不碍事,喝水呛到了而已。”
她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微微弓身轻咳,手攥成拳状,似乎拿着一个茶盏,这么看好像的确是因为被水呛到了。
“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吧。”
萧易安说了一声“好”,接着就吹灭了灯烛,房内变得漆黑一片,映照在窗上的人影也随之消失。
檀逸之这才轻声推开后面的窗子,猛地跳了进来,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落地无声。
他穿着一身玄黑色的衣衫,上下一体的连襟,没有多余的花纹,袍角边也没有装饰,像极了夜行衣,连靴子也是黑色的,如同被一团黑云裹在其中。
戴着一张涂满了黑色的面具,极为罕见的将整张脸遮住了,而不是以前见过的银色半脸面具。
少了几分潇洒自然的意气,却多了一种庄重古朴的秘感觉。
萧易安心想,看来他也是担心这次闯入皇宫中会出差错,格外谨慎小心,准备的显然要比往常周全得多,不再像以前那么随意张狂。
外面还有人守着,以免惊动她们,两人只能压低声音说话。
檀逸之的武功倒不是怕这几个宫女,只是担心她们将自己认作了刺客,会呼喊乱喊,到时惊动了禁军和防守侍卫,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你怎么来了?”
如此在黑夜中交谈,倒是让两人想起在宁阳侯府的时候。
檀逸之走上前,轻轻的拥住了她,同时在耳边低声道:“清漪在宫外等了大半天却没见你出去,情知不对劲儿,先把事情传回了侯府,然后就去温柔乡找玉娘求救了。玉娘又派人来世子府找到我,这便知道了。”
宁阳侯府那边也有人来了皇宫找寻,可是都被不咸不淡的挡回去了。
后来还有个太监去了侯府传话,说是贤妃娘娘要留下永嘉郡主在宫内小住两天,让他们不用担心,不用挂念,过段时间便回来了。
侯府内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但也只能暗暗起疑,不好直接冲撞贤妃的面子。
尤其听到贤妃被升为贵妃的事情,更加有所顾忌。
想着等明早再派人去宫内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消息,如果传话太监说的是真话还好,彼此不失和气,落个周全,如果真没了萧易安行踪消息,再做找人的打算。
寻常的官宦人家若是听到这事,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女,肯定不怎么上心的,更不愿意和贵妃作对。
可是萧家从年迈的老夫人开始,下到年仅十岁的萧佑,全都要极力寻找萧易安的消息,不能让好好一个大活人在宫内不见了,更别说是萧清韵这个与她关系极好的姐妹了。
长房内现在是无人,在外面有头有脸有名声的只有萧易安一人,说什么也得保住了。
而檀逸之打听到了那个太监的传话后,猜想她应该是被贤妃扣住了。
怎么都不放心,坚持要进宫查探一番。
玉娘和涂骥等人都劝他今晚的时间太着急,来不及部署,如果贸然前往肯定会冒极大的风险,不如等打听清楚了再去不迟。
可是檀逸之怎么能放心的下,必是要来一趟的,任是谁都拦不住。
连杨长史也劝不动世子,只得一同跟来了,此刻等正在宫墙边接应。
之前在千秋节的时候,玉娘她们暗中计划着在皇宫进行了一遭行刺,对宫内的布局和路线清清楚楚,所以画了一张皇宫布防图给檀逸之。
有紫苏藏在暗卫里做内应,将近来禁军轮值换班的时辰和各处的人数摸得明明白白,玉娘也一并告诉了他。
檀逸之长话短说,将大概过程说了个差不多。
尔后又问:“你在这里可受了什么委屈吗?”
“贤妃虽然将我关在这里,但是她另有所图,暂时不会伤害我。”
“那就好。”檀逸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虽然漆黑一片,可是练武的人与寻常人不同,在黑夜之中仍能视物,“跟我走吗?”
“别闹。”萧易安轻摇了下头。
看着他正色道,“你一人还可以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皇宫,带着我就难了,别冒这个险,我另有办法。”
檀逸之撇了撇嘴,挥手摘下面具,露出了原本俊逸的脸庞。
“我也有办法,只是说出来,你铁定是不同意的。”
“不成,你的办法太偏激,还会闹出人命,弄得人尽皆知,”萧易安双眼一转,似乎已经猜到了,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胸口,“还是稳妥为上!”
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一阵,说了自己的主意。
“罢了,听你的。”檀逸之看到她没事,心里便安稳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