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空中的绵绵细雨,又像是来无踪影去无痕迹的风和雾,虽然一双眼睛能看到,但却是不能用手抓住的。
他的话,应该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些东西在心内已经悄然死去了,如同波澜不惊的一汪死水,再怎么的也难以泛起涟漪。
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去和亲,父皇、母妃、皇兄,还有……无相。
那么有些事情再坚持下去有什么意思呢?公主的生命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大燕皇室的,任何脱离身份谈理想都是不现实的举措。
大概是太累了,原来要追寻自己想要的自由是一件那么难的事。
又或是离开了和亲自己这个公主的身份,没有什么寄托,反正也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这桩婚事如何都无所谓了。
昭灵公主铺纸提笔,立刻给萧易安回信一封。
信中致辞深情,词语绸缪,又说了许多两人的往日之事,或许她知道,这是写给萧姐姐的第一封信,也应该是最后一封了。
当萧易安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当晚的子时了。
她看完之后,喟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独自失眠了大半夜。
灵儿的笔迹,萧易安是认得的,不是作假。
只是信中那的蓦然的沧桑感,像是一夜间长大了许多,熟悉中又夹杂着陌生,或是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事,才有了这种突然成熟的心境。
和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使团送往突厥的嫁妆在多方的筹措下已经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待时日。
公主和亲一事平民百姓根本没放在心上,在意的人也寥寥无几,直到突厥使臣和那送亲使团与长长的车队离开金陵时,才有人想起这件事。
清晨出,整个皇宫从夜间便开始准备,有许多人彻夜未眠。
昭灵公主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她曾经调皮刁蛮,是宫内最让人头疼的存在,可是一眨眼,这个小公主也到了出嫁的时候。
红轿盛装,场面浩大,昭灵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外面是何等的场景,耳边想起的乐声是她讨厌的喧嚣杂乱之声。
以前她是最喜欢热闹的,总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可是此刻自己置身其中,内心却觉得越来越孤寂,好像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皇宫的琉璃碧瓦,红墙深巷,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往日总觉得宫中像是一个囚笼,将人罗织在大大的巨网里,可是如今要离开,才觉这里原来也是温暖的,是让人舍不得离开的暖意。
想起刚才父皇母妃的叮嘱,觉得可笑,他们的眼里都有不舍,可还是选择将自己推向突厥,骨肉分离。
所以,那些温情脉脉的面孔,只让人觉得无比虚伪。
他们拥有着最至尊无上的权力,却也有着一颗最冷酷无情的心,皇室之人,从来是不需要亲情的,那会显得自己多余又愚蠢。
她曾认为自己是个例外,可是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毕竟,自己与江山稳固的丰功伟绩比起来微不足道,只能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亲人的脸庞在脑海里逐渐淡去,像是被强行抹去一般淡漠。
金陵竟在这时下了雪,这是冬日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的雪花洒下,带着迟来的凄清。
车马队已经到了城门外,除却马蹄声声外,只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达利王子看着这繁华的金陵城,感慨这段时日过得真快,果然是富贵的地方让人格外流连忘返。
出城后,又行了一段时间,为的突厥王子便说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浩浩荡荡的车队都停下后,他挥鞭打马,直接去往最中央的的轿乘,凑上去说:“公主,有人来为你送行了,不出来见见她吗?”
昭灵心念一动,忙不迭地掀起轿帘,也不顾撞到了头上的金冠,碰得脑袋生疼。
她激动地问道:“是谁?”
达利王子拿手一指,远处的亭中有个雪白娇小的身影,几乎要与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恐怕都会忽略掉。
离得距离不算近,可是昭灵凭感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她欣喜的从轿上跳下来,不可避免的踩到了裙角,弄了一大片的泥污,随行的宫婢大惊失色,想要替她整理华服的裙摆,可是却被她一把推开。
然后不顾自己身上服饰的不便,双手提起两边的裙摆,直接向那个亭子大步的跑了过去。
还向身后甩下一句,“不必跟来!”
十几个宫女们面面相觑,都选择无奈的留在原地,公主的脾气还是如在宫里那般,率性而为,不管不顾,她们也只能如实听命。
昭灵用自己最快的度跑了上去,离得近前时,那熟悉的面孔也越清晰。
萧易安站在亭中,披着银白色狐狸毛内里织羽的斗篷,与簌簌飘洒的白雪融为一体,素净的颜色显得她两腮更加红润,娇如玉荣花颜的面容仿佛独立于世。
昭灵一路奔跑,停不住脚步,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两人一红一白,红色大喜的华服与银白色斗篷交织在一起,颜色好看的紧,刚才各自孤寂的身影,在此刻似乎又没了悲伤之感。
萧易安看着她戴着喜冠已经完全歪倒,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
见上面一颗硕大的南海珍珠颤颤巍巍的晃动,忍不住先替她摘了下来,边帮她理着乱了的鬓,边问道:“灵儿,你还好吗?”
这样简单的问题,“好”还是“不好”,昭灵都回答不出来了。
她做不到违背本心强颜欢笑,也做不到自欺欺人,更做不到大吐苦水,这些日子她好像将自己的眼泪都流干了,心如死灰,哪里还有什么苦要诉说。
蓦地,只是抓住了萧易安的手。
“萧姐姐,母妃做的事情我知道了,是我连累了你,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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