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郡主萧易安被押入了死牢!
在新春将至,许多百姓沉浸在喜悦中购买年货的日子,这个消息像是瘟疫一样在整个金陵城蔓延,不多时就传遍了城南城北。
城西的一处茶馆中,有群好事者正在议论。
有个留着一缕胡子的人引起话题,“哎,你们听说了吗,永嘉郡主被抓了,还被打入死牢了呢!那里可是废太子待过的地方,多少皇亲国戚死在那里啊,估摸着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这个话题一开,当即议论纷纷。
“听说永嘉郡主可是个好人呐,今年的收成不好,她就免了封邑下所有佃户的租税,也没要他们的粮食,上次修建书院,郡主出了五百两银子呢……”
“还有上次修河堤,郡主不是也出了不少钱吗,记得之前,街上有人卖身葬父,郡主看到了二话没说,不仅帮人安葬了父亲,事后也不用她做牛做马的服侍,还给了些银子让她去寻个好去处……平时里也没少做善事啊!”
“还有上次,那群突厥人在街道上横冲直闯,连齐王都不敢开罪他们,还是郡主站住来据理力争的呢!要不然,大燕的颜面可算是丢尽了……”
“这世道啊,好人不长命,可真是不知道老天爷怎么就这样糊涂,让这些为非作歹、盘削百姓的恶人长长久久的活着,却让这等慈悲为怀的好人无辜丧了命,不公啊不公!”
七嘴八舌,稍微住口之后,有个年纪稍小些的小伙子问:“这好好的,为什么又抓人了,还要将她打入死牢?”
有人故作秘的说:“我五堂兄有个表侄子是宫里的禁军,听他说昨晚陛下在宫中遭遇行刺,结果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此刻的影子来,今早抓人,估计郡主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可是此话一出,立即招致众人的反对。
“你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了!郡主是个一介弱女子,若说她是行刺的刺客,莫说旁人不信,连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你在这儿糊弄谁呢!”
“就是啊,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么,随口编两句胡话就信了,可拉倒吧!”
““官”字一顶帽,上下两张口。说你有罪就是有罪,哪怕无罪也是有罪,但这不可代表咱们老百姓心里不清不楚的,分不清谁是秦桧,谁是岳飞……”
民心所向,当百姓都正在为永嘉郡主抱不平的时候,大概都没想到,燕皇虽然过往有不少暴虐之行,但这次还真是没冤枉了她。
二王子檀溪之清晨便带着人出了门,想要筹备新春贺礼。
过两日离开金陵时,带回西秦沣京,给远在西秦的父王和母妃,也不枉自己来了一趟。
结果听到这个王嫂被抓的消息,东西也不买了,忙不迭的又赶回世子府。
他不曾乘马坐轿,所以只能用一双腿跑回去,幸而没走多远,否则这幅瘦弱的身板怕是连两里路都撑不下去。
回府后直奔正厅,却不提防有人正往外走,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檀溪之只觉得像是撞在了一堵墙壁上,坚硬无比。
“咣”的一下,直接在正厅的门口摔了个四脚朝天,觉得自己的屁股好似也摔成了四瓣。
疼痛之下,再定睛一看,才现那人是杨长史。
长史杨硕有武艺在身,且身材魁梧,即使撞了这么一下也是稳如泰山,下盘纹丝未动,他连忙将摔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二王子,没事吧?”
檀溪之呲溜溜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杨长史,你实落落地摔这么一下,看看有事还是没事!”
“这……”杨硕有些为难的说,“世子吩咐下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陪二王子摔过!”
话音刚落,檀溪之猛地想起,“是了,我还有事情要告诉王兄呢!”罢了也不顾疼,直接一跑一跳的迈过门槛,蹦进正厅里。
见到檀逸之正坐在太师椅上沉思,情不甚明朗。
他焦急的说:“王兄,大事不好了!王嫂被禁军带走,如今打入死牢了!”
檀逸之抬眸看他一眼,将沉思的手放了下来,“我已知晓。”这时才看到,他的那只手里攥着个锦囊,露出了深蓝色的一个扣结。
“哎,王兄已然知道了?”檀溪之吃惊之余,才现正厅里除了王兄还有一人。
只见那人一袭鹅黄色的衣衫,穿着葱绿色的锦缎绣鞋,她双眸间愁云笼罩,似有忧色,眉眼清秀,却又没有普通女子般的柔弱。
她上前屈膝行了一礼,“拜见二王子,奴婢是永嘉郡主的贴身婢女。”此人正是清漪。
“原来是王嫂的人。”檀溪之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也微微欠身道,“多谢这位姐姐前来报信,不必忧心,王兄定然全力救人。”
西秦亦是礼节之邦,尤其是在客人面前,都是周全体贴的形象。
檀溪之刚才跑得急,没主意到还有外人,在王兄和杨长史这种自家人面前怎么闹都可以,但是一在外人面前他又是那个文质翩翩的君子了。
清漪虽然是个婢女,但他也不会摆出什么架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照样亲切的称呼人家为“姐姐”。
言罢,又对檀逸之说:“王兄,你如今既已知情,可有想到什么救人的好法子吗?”
檀逸之将手中的锦囊握得紧了些,“她已经有应对之法了。”略一想,又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只留在心里仔细斟酌。
“那可太好了!”不明就里的二王子檀溪之拊掌一笑,“只要能将人救出来就成!大不了咱们劫狱就是了!”
他不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燕皇口中所说出的死牢,不是普通的牢狱。
是由朝廷直属管辖的天牢,因为关押的都是有身份的达官显贵,或者是犯下了重罪的朝廷命官,所有除了派有层层重兵把守,还另有城防营的弓弩队守卫。
若是有人胆敢劫狱,定是有来无回。
而在里面的尽头,还藏有最深的一间,修建出来专门用来关押那些与皇室有关的犯人,也是就犯下了重罪的皇亲国戚。
这是燕皇为保皇室体面,特留的那么一点恩惠,将他们连死,都与普通的百姓和重犯区别开来。
譬如废太子慕容昱谋反兵败后,就被关在此处,直到死前的那一刻,他都是在这阴冷潮湿,又不见半点光亮的囚室中度过的。
因为是修建在地下,所以没有阳光,入目之处皆是黑暗,白日黑夜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