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檀逸之等人直接冲进去不同,当玉娘和清漪两个是从前门被人迎进来的。
等进入后院的时候,对战已经结束,她们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场景。
其余未曾受伤的,在受伤的人身边救治,有的人在帮忙接骨,有的人在包扎,还有人在打扫整理满地的碎片和破乱的杂物。
檀逸之和涂骥方才打斗时,两人站立的周边俱是一片混乱,沙土飞扬,刚才对战掌风所到之处,也是被摧毁的干干净净。
连内院的墙壁都塌了半边,从中间突兀的凹下去了一大块,损伤最厉害的地方都碎成了粉末,明早还得请个泥瓦匠来修一修。
玉娘找了个看上去没受伤的人,问道:“余楼主人呢?”
那人正是刚才被摔出去的护卫之一,他倒没什么大伤,但这么摔了一下却是脸先着的地,以至于牙口有些疼。
一摸,才知道原来是崩出去半个牙,连说话都开始漏风了。
他原本就是看门守院的护卫,自然认识玉娘,知道是自己人。
于是一边捂着自己的腮帮子和嘴角,一边说:“楼主帮兄弟们治伤呢,人就在正厅里。刚才闯进来了三个黑衣人,一通乱打,可把大家伙儿给害惨了!”
这三个人是谁,玉娘和清漪都心知肚明。
那护卫继续说:“有个戴银色面具的家伙可厉害了,没人是他的对手……后面跟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道用的什么功夫,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哦,还有个书呆子,不会动手,只知道跟在后面道歉。”
那个戴银色面具的人自然是檀逸之了,他是西秦世子,容貌一旦被人瞧见,可是极大的麻烦。
玉娘追问说:“连楼主也没打过他吗?”
“这,也不能说是没打过……就是没打赢。”护卫为难的说。
但马上又补充一句,“那是因为楼主没用剑,如果用剑了,那肯定是楼主赢。”
玉娘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她知道涂骥的剑法天下无双,精妙绝伦,如果真的拔剑出鞘,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招架得住,她不觉得檀逸之会是那个例外。
檀逸之若是空手迎敌,涂骥在武学一道颇为自负,他肯定是不屑于用兵器的。
同时,玉娘心里又庆幸涂骥没有在气急之下拔剑出鞘,否则这剑一旦出鞘,必定饮血,到时就非要决一死战了,还要枉送人命。
这只是比武切磋,又不是生死比拼,还是别有伤亡的好。
瞧现在这副架势,檀逸之等人虽然走了,可是双燕楼却还没从破坏中恢复出来,活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之后的境况。
清漪这些日子跟着萧易安学《毒经》,又加上本身知晓苗族的医学之道,正好会些治疗外伤的法门,见受伤的人有不少,便开始自行医治起来。
她原来只知道毒人,很少去救人,可是医毒相通,道理是一样的,一理通百理通。
这些都是江湖中人,风里来雨里去的糙汉子,没人顾忌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见有这么个少女突然冒出来替自己治伤,都有些惶恐。
原有几个人见她年纪轻,唯恐有什么医术生疏的地方。
但是看到清漪动作利索,接骨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显然是身怀武功的,又一个个的收起偏见,厚着脸皮上来请人家帮着治伤了。
玉娘来到正厅里,伤得最厉害的人都在这里,涂骥在给他们运功治伤。
这些人所受的内伤不重,好好休养可以自行痊愈。
不过涂骥对属下们如同兄弟一般,甘愿损耗自己的内力帮他们疗伤,好让他们早点痊愈。
只见他右掌贴在对方的后背上,没过多久,那人的头顶冒出一丝丝的白烟,有一股暖烘烘的浑厚内力流到四肢百骸,受伤的心肺处疼痛大为缓和。
过了一炷香时分,涂骥才放开右掌,收了功力。
那人睁开眼来,面色已经恢复正常,没有刚才那么憔悴了,他谢道:“多谢楼主为属下治伤。”
想要翻身下拜时,却被涂骥伸手拦住,“不必言谢。”接着又叮嘱了他回去好好养伤。
涂骥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抬袖擦拭后,仍要继续为别人治伤。
众人却都想着楼主刚刚与人打斗一番,耗费了不少内力,如今又甘愿用自己的内力替他们治伤,可真是义薄云天了。
这群人感激之余,却是纷纷摇头,“楼主,咱们的内伤并不严重,修养一段时日便能好,眼下并不碍事,您不用再损耗自己的功力……”
即便是说什么,也不肯再接受楼主的疗伤了。涂骥无法,只得让众人各自散去。
玉娘则不声不响的来到他身后,看到他身穿一袭青衫,身形挺拔,但是面色微微白,显然是内力消耗过度了。
刚欲出声,却又看到涂骥的衣衫左肩处有一处破损,背后又有一处损坏,两处都是被掌风所伤,左肩那处堪堪避开,可想而知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他与檀逸之的一战,输赢已经显而易见了。
又见涂骥的长剑立在地上,剑鞘是用天然的岩涯石打造而成,剑柄是用坚硬无比的青晶石做的,其间中空,浑圆一块,像是露出来的椭圆剑心。
原来这上面是镶有一块碧玉的,只是后来陈朝覆灭,穷途末路之时,涂骥便将其卖到当铺了。
后来当铺的老板转手换人,那块碧玉便一同下落不明,之后没能赎回来,他一直深以为憾。
玉娘上前,柔声问了一句,“你可受伤了么?”
话语里是说不尽的轻柔,像是能抚慰伤口的良药,让人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涂骥回头瞧见她,有些莫名的脸颊通红,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受伤。
外面的寒风瑟瑟,厅内却是温暖如春,大概是因为这地下烧了炭火的缘故,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玉娘指了指他的青衫,说道:“脱下来罢,我给你补一补。”
说着拿出随身佩戴着的荷包,打开从中选了根青色的针线,捻线穿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