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城的几个城门都被士兵把守,严格审查来往出入的百姓,城墙上张贴着逃犯的画像,防止赫连钰会再混进城来。
他所住的世子府从那晚开始就已经封了,莫说是人,后院里的狗洞都堵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有一条狗会随意进出。
现在的小世子赫连玥直接养在宫里,由月夫人照看,不用在宫外居住,所以世子府暂时闲置,门前车马稀少,冷清的连雀鸟都不肯停栖。
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也都立刻噤声,拉紧了衣服走得远远的,似乎多停留一步都会被打上与逃犯私通罪名。
这时从远处路过四辆拉炭的牛车,前前后后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赶牛,其中一个抹得满脸乌黑,看不清楚具体容貌。
路过世子府时,他看了一眼门前已经碎裂的牌匾,那两扇深深紧闭的大门里,似乎能闻到干枯荒凉的气息。
听到同伴的催促,他深吸一口气后,打起精,低着头加快脚步离开此地。
萧易安派人去城外查探赫连钰的去向,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由于最近城内城外的严查,邓巢的手下和西秦的暗探都受到了很大的阻挠,并不能全力挥出自己的作用。
这日,陈序回来之后,一脸的无精打采,他不善于隐藏心情,这副模样就知道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清漪上前悄声问,“还是没有世子的下落?”
陈序沮丧的回答说:“不仅没有,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城内的兵马收到命令,要开始一家一户的排查有无可疑人等,若是胆敢有窝藏逃犯的人一律按同罪处置。”
“竟然要开始查城内的居民,若是真的一家一户查过来,那咱们的行踪岂不是要暴露了?”
清漪担忧的说,“恐怕要考虑离开客栈了,咱们的身份是经不起盘问的,一详细查问肯定要露馅儿。”
于是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家小姐。
萧易安思索着这几日的事情,南越王突然病入膏肓,赫连钰戴罪出逃,白家被封府,扶植小世子,任命辅政大臣……只是一夕之间,南越的天都塌了半边。
事情变得太快,来不及让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又生了下一件惊变。
现在居然又要开始排查城内,看来躲在后面号施令的人行事可真是雷厉风行啊,一件接着一件,处处都打在紧要关节上。
“需得尽快另居别处,不能暴露身份。”萧易安说,“咱们只要还在暗处,就有后制人的机会。”
于是让清漪去通知众人,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
客栈里除了有萧易安等人,还有留下的西秦的暗探,他们之间有独特的联系方式,只需要在离开时留下一个记号就好。
陈序刚收拾好东西,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引得他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刚说了城内的兵马接到命令要挨家挨户的排查,难道已经开始行动,这么快就轮到这里了?
陈序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走到门口,顺着缝隙向外面看去,却见是几辆牛车,上面装的都是炭。
接着外面传来一声,“要买炭吗?”
冬日家家户户取暖都需要买炭,春夏季节的炭价格最便宜,所以普通百姓大多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大量购买,然后放起来等到冬季再用。
所以有些卖炭的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大街小巷的推车叫喊,并不稀。
南越城几里外就有一座矿山,应该就是那里来的。
陈序这才松了一口气,回答说:“辛苦了,客栈里现在不买炭。”
等外面的人走了之后,清漪笑话他说:“你现在都快成惊弓之鸟了,别自己吓自己,这可怎么了得。”
“谨慎一些好,现在南越朝廷里局势变化的太快,百姓都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有些人避免惹祸上身,已经不出门了……”
正说着,他的脸色一变,朝外面看了看,低声道:“有个卖炭的人又返回来了。”
清漪疑惑着,“嗯?不是已经和他们说不要炭了吗?”
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很急切,“快让我进去,是我啊!”他漆黑的脸庞凑在门缝边,使劲儿的扒拉着想从外面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陈序听着这少年的声音熟悉,却一时都想不起来是谁。
还是清漪先反应过来,“你是赫连钰?”
“当然了,不是我还能是谁!”那人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煤灰,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出了眉眼间的少年气。
陈序立刻将门闩取下来,打开了客栈的大门。
一个满脸乌漆墨黑的人钻了进来,只穿了一件没袖口的短衫,半露着两个膀子,上面尽是煤灰,正是赫连钰。
为了遮盖容貌,他不仅在脸庞下了功夫,连脖颈上都抹了煤灰,所以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这才侥幸逃过了城门守卫的追查。
清漪又惊又喜,派人去城外找赫连钰没半点消息,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幸好如此,若是他再晚来半个时辰,或许她们为了躲避已经搬离客栈,另外再去寻个住处了。
清漪连忙跑上楼,告诉萧易安这个喜讯,后者同样是又惊又喜。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当初赫连钰逃出城门时,追兵紧跟在后,他不敢停下,便一路策马狂奔,拼命逃脱。
直到天明时分才甩脱追兵,自己也不知到了何处。
觉得口渴,便到路边的一家小茶摊想喝口茶,可没想到那里竟然是一家做无本买卖的店,专门打劫过路的行人。
对方见他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却穿的光鲜亮丽,还以为是哪里的阔少爷,是一个待宰的肥羊,直接在茶里放了蒙汗药,将人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