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着那一僧一道离开之后,无相的踪迹就成了一个谜,去向不明。
那个和尚说过要让无相“去他该去的地方,做他该做的事”,可是任由檀逸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要做什么事。
所以几乎排出了所有的人手,尽全力去寻找无相的行踪。
可是没想到,结果所等到来的却,是的无相跳下悬崖的消息。
此事是一群樵夫亲眼所见,无相身为当世高僧,声名远播,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相貌气质出众,向来引得众多闺阁小姐暗暗倾心。
只是碍于他是个出家人,不能婚嫁。
若是无相没有背负血海深仇,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少爷,恐怕这个时候家里的门槛早就被提亲的人踏破了,情愿以全副身家来招他入赘的肯定不在少数。
但凡是与无相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无不印象深刻。
虽然常年住在随州城外的樵夫们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但是听到过他的名声,进城时来买东西时,一看到张贴在城外的画像,立刻辨认了出来。
再加上,那一日在悬崖边上的场景非常怪。
有个三人同时去跳崖,看外表的装束是一个道士,两个僧人,他们都色还都毫无畏惧,很难不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此场景,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忘掉。
所以当进城后,一看到布告上贴着的文字,有能提供高僧无相的行踪线索者重重有赏,便立刻报官来领赏了。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无相的确是跳下了悬崖。
一僧一道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宣扬,亲眼见过的只有玉娘、涂骥等人而已,旁人一概不知,但是这些樵夫却能说得上来,可见不是假话。
那么无相跳下悬崖一事,十有**是真的。
可是檀逸之不死心,继续派人去樵夫们口中所说的悬崖下去搜寻,用尽各种手段找寻,看看能不能找到遗骸或者是衣物。
悬崖下是荆即遍布,万丈深渊,还不乏豺狼虎豹,寻常人掉下去肯定是没有命了。
可檀逸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亲眼看到尸才相信。
结果仍然是什么都找到,悬崖下面是一条荒石路径,里面还有一个不算大的山洞,只能容许几个人挡风避雨,但是并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搜遍了悬崖下面,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尸骨。
虽然没有找到无相的尸体,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寻找,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再加上领了赏金的人嘴巴不牢靠,高僧无相跳下悬崖一事还是在百姓中传播开来。
所以世人都以为无相已经死了,勘破红尘,毅然跳下悬崖而死,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大智慧。
一年之后,无相的师父智清大师在广源寺圆寂。
朝廷派遣一名德高望重的官员前去看慰拜祭,又对智清大师进行一系列的追封,极尽哀荣,同时还有给寺内众人犒赏,以示尊重。
由于没有找到无相的尸骨,檀逸之一直不相信他真的死了,仍然派人在民间四处搜寻,遇山进山,见庙拜佛,势要查尽天下间的每一座寺庙和每一间道观。
萧易安想起了梦中的场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建议檀逸之派人去蓬莱山找找看。
于是蓬莱山成了朝廷使臣的着重暗访之地,接了圣旨带令所来,简直是不放过山上山下的每一寸土地,就差将山翻个个儿了,但是如此连续六次寻访,却仍然没有半点线索。
大江南北,塞外天山,无论是细雨连绵的江南,还是四季温暖如春的海岛上,全都没有无相的下落。
直到二十一年后,旧朝弊政尽除,江山稳固,朝堂清明,四海升平,百姓生活安康,当朝陛下和皇后携太子与公主出游,去泰山封禅。
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绕道蓬莱山。
但是中途登山时遇到一场大雨,明明艳阳高照的天空却在片刻间阴云密布,帝后不得不驻足停歇,急忙找到一处就近的地方避雨。
可是在避雨的树荫下,却看到那上面的树枝丫杈里挂着一串佛珠。
透过时光的缝隙,两人都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出尘飘逸的白袍僧人,他的脖颈中就挂着这么一串佛珠,翩翩如玉,风姿卓然。
无相从来没有离开,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生活在这个尘世间,忍受的无边无际的寂寞,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
因为无相从来没有接受过的大燕的任何官职封赏,史官没有记载下他的一些行径。
而无相因为复仇,周旋在两个皇子之间的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亲手杀了慕容烈的事,在檀逸之的刻意隐瞒下,也不被世人所知。
幸好如此,才得以保全了高僧的名声。
他还是那个清风霁月的僧人,一提起来人们只会想到他的传闻,是如何相貌俊朗,初入金陵时引得众人议论,沸沸扬扬。
还有人传言说,无相那温润如玉的俊秀容貌,连公主都在听他讲经时忍不住暗自倾心。
只是奈何皇权富贵,天差地别,两人被身份所阻碍,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天各一方,最终落得个阴阳两隔,终生难以相见。
后来有一位科考不中,多次落第的秀才,生活落魄,他为求温饱,将这个故事写成了话本,同时卖给了说书人和戏院。
为了力保故事的精彩性,所以避开真名,在许多情节上不免特意删改,增添了许多男痴女爱的佳话戏段,如公主和亲等等,写的跟真的一样。
这个话本大受欢迎,戏院和茶馆人满盈座,虽然没有采用真名,但是根据年代和名讳,大家都能猜的到所写的人物是谁。
之后传说广为流传,成为前朝皇宫内的一件野史轶事。
直到数百年后,仍旧以戏曲小调的形式流传在民间,至于真假已经不可考究,每次人们谈起这件事时,也无从考虑真假,只当做是一件风月趣闻。
当下的随州城内一片祥和,慕容烈已经被除去,他的残余势力尽数瓦解。
无论对于西秦那边,还是涂骥和玉娘这些前朝势力而言,又或者投降不久的大燕臣子,都是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无不觉得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