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雉看那小厮因为衣襟被人拽紧,又高高提着,脸色已经发白,握了握拳头,开口道:”郎君可是习过武?”
整个一楼鸦雀无声,此时,小女娃娇嫩的声音一出来,顿时回荡在厅中。
那人眼游移了一下,终于找着站在楼梯口的男童打扮的小娃娃,眯了眯眼睛,粗声道:”哪里来的小娘子?方才是你在说话?”
晏雉深呼吸,往前走了两步。
她人小,又穿着一身男童的衣裳,若不是开口说话是女孩软嫩的声音,只怕旁人都会认错。
”我瞧郎君动作稳健,想来是常年习武的人。先人有云:‘习五兵,便乘骑,正可称武夫尔。’郎君可称得上是武夫?”
那人大抵是没想到这么个小娃娃,一开口就文绉绉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但到底看人年纪小:”什么五兵,什么乘骑。老子三岁习武,八岁就跟人上山打猎,徒手打死吊睛白虎也不在话下。你这小娃娃,要是学五兵,会乘骑就是武夫了,那旁边这些书生,能认得几个字,看了几行兵书,是不是就得做军师去了?”
旁人都为晏雉捏了把汗。
那刚进门的聚英斋当家,闻声也提心吊胆起来。瞧那小娘子的衣着打扮也知,定不会是寻常人家出身,这万一要是他发起疯来对小娃娃动手,那可如何是好。
晏雉一开始虽有些胆怯,但抬头时眼角一瞥,瞧见站在二楼廊上的那抹人影,不由地底气足了。
”郎君说的是。世间多有自称好武,却无事迹者,即称武夫儿。”
那人不识字,也不懂什么文绉绉的话,可晏雉这话里的意思,却隐隐透着一丁点儿的不愉快的感觉。他松了手,牢牢盯着晏雉看。
”兄长曾说,今世之人,稍有力气,便自以为资本,不去披铠甲执兵器来保卫国家,而是卖弄拳勇,处处斗殴逞凶。”晏雉顿了顿,看着那人,询问道,”郎君一身好武艺,为何不从军,揍得那些夷人满头包?”
她前一句还文绉绉,颇有些学究气,后头这一句话,加之眨眼睛的动作,看着尤其童真。
那人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下不是,竟有些恼了,随手把手里的小厮往人群里一扔,几大步走到晏雉身前,两腿一张,下蹲平视她:”你是哪儿来的小娘子?小小年纪,道理倒是一堆一堆的。”
话罢,又伸手去摸她的脸。
大手有些粗,磨在晏雉娇嫩的脸颊上,几下就把她的脸给蹭红了。
那人哈哈大笑,恶狠狠地看着周围:”没胆的家伙!连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都比不过!”随即,他又冲着小厮大吼一声,”你们当家的呢,还不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