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嘱咐仆从装了一筐,又带上熊氏和晏雉,直奔熊家。
晏雉正兴致勃勃跟着沈宜学抚琴,抬头看着熊氏身边的玉髓过来传话,不得已停下手:”阿爹阿娘可已经去前头了?”
”娘子正在梳妆,特定命奴过来。小娘子也赶紧梳洗打扮一番,等会儿去熊家,也好让人多夸两句。”
夸不夸的,对晏雉来说,并无区别。
她只是心底对熊家仍有些犯怵。
当年嫁给熊戊后,她跟着回过东篱的熊家。那一大家子人并非是什么好相与的,她在熊家住了几日,简直就是如履薄冰。
可寻思着,有熊氏这一层关系在,临时称病不不可能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去。
她想了想,一边由着丫鬟梳头,一边看着铜镜里玉髓的脸,问道:”哥哥们去不去?”
玉髓道:”原是不去的。娘子说到底是府里的郎君,两家相见,不好不去。”
如此,晏雉心底倒是松了口气。
到了熊家,小辈们先被领着同熊家长辈见礼。晏雉年纪相对最小,跟着晏筠一道,晏节下车前特地嘱咐好三郎,一定要牵着四娘的手,省得一不小心哪里磕了碰了。
熊家老太太正搂着熊戊,同熊昊之妻甄氏说笑。瞧见晏雉乖巧地见礼,甄氏微微颔首:”这就是四娘吧。”
熊氏笑:”大嫂,这是四娘。”
”倒是看着乖巧,这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甄氏笑着打量了晏雉一眼,掩唇道,”瞧这孩子的模样,长得真好。今年六岁了,可有开始相看人家?”
熊氏含笑,面上不如方才的热切:”才六岁,还早,不急。”
晏雉低头,不想被甄氏拉到身前,捏了捏脸颊。看着近在眼前的婆婆的脸孔,晏雉有些生出惧意。
当年,她掉了孩子之后,甄氏的恶毒嘴脸她一直记在心里。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有熊戊自己贪图美色收房的,也有甄氏盼着开枝散叶老远送来的。这也就算了,那些曾几次三番给她添堵的姬妾,不少都是因了甄氏的授意。
”六岁可以相看了。这挑挑拣拣的,可不是就到十二三岁了。先看中一户人家,两家先口头订下,等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再文定行聘,十五及笄后马上过门。等十六就可以为夫家开枝散叶了!”
甄氏说笑间,瞥了熊戊一眼。见儿子似乎正盯着晏四娘看,眼珠子一转,忽的就道:”我说妹妹,不如将四娘许给我家大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