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日子,便如此这般,不知不觉的,到了过年。
离过年约莫还有三日,贺毓秀便宣布放了个寒假,说好元宵过后,统统都要回来上学。学生们一声欢呼,吆喝着书童收拾笔墨赶紧回府。
他带着书童,将私学内的门窗全部关好,背着手,慢悠悠地往门外走。私学外,晏府的马车早已候着。
坐在马车边上,黄这两条腿,同站着的晏节说话的晏雉,最先看到先生出来。师徒三人弯腰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往晏府走。
贺毓秀在东篱没有亲眷,只带了个小童便来了东篱。过年时,晏雉自然不会让他和小童两两相顾,遂提议说邀先生去晏家一道过年。
见晏暹并未反对,兄妹俩便将事情同先生说了。贺毓秀乐得凑这个热闹,自然也没拒绝。
自那日母女交心后,熊氏便每日只在小佛堂内诵经半个时辰,之后的时间,不是坐在晏雉房中做针线,便是掌家。
管姨娘一度担心夺权,不死心地在晏暹面前哭诉了几句。未曾想,从前一直纵着她的男人,竟头一次皱起眉头说,主母本就是要当家做主的人,何来夺权一说。
管姨娘咬咬牙,索性趁着快过年了,将手中的权一放,想看熊氏吃苦头后亲自将掌家的权利送还给她。结果到底还是棋差一招。等她回过来,熊氏已经雷厉风行地在晏府树立了威信。
不光是玉髓和云母高兴地哭了出来,就连晏雉心中也十分开心。
不是说管姨娘不好,只是,兄长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若是出身在一个由姨娘管家的人家,怕是容易遭人诟病。
按照惯例,除夕当天是要去祠堂祭祖的,回来后在家守岁。大邯有宵禁,但到了过年这种时候,宵禁也就象征性的取消了,夜里的大街上,还有驱傩队伍在跳舞。
一大早,晏雉就跟着大人去了晏家在东篱乡下的祠堂祭祖。因要过年了,她身上穿的衣裳还都是新的,梳了个丱发。殷氏原还想给她挂上海棠东珠白玉项圈锁,奈何晏雉不乐意,不得已又找出串七宝璎珞来,这才愿意戴上。
晏雉平日里为了习武读书,总是穿得规规矩矩的,虽好看,却到底太干净了些。难得过年,又愿意让人打扮,殷氏这才可劲儿地想往她身上穿戴好东西。
打扮好,晏雉便推了门出去。
外头在下雪,虽不大,可这风一吹来,直往领子里钻。晏雉缩了缩脖子,下一刻,殷氏就抱着氅衣出来,将人裹上抱了起来。
同阿爹阿娘请过安后,他们一家人终于出了大门。
东篱乡下的晏氏祠堂,供奉着晏氏的列祖列宗。
已经到的旁支们见了晏府一行人,忙催着孩子上前磕头行礼。晏暹摸着孩子们的头,一人给了一个红包,又同自己的堂兄弟们说了几句体己的话,这才进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