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氏和沈宜各自匆匆赶回客房,晏雉早已吩咐银朱,将她二人房中也摆上了炭炉。二人见她做事面面俱到,便也不疑有他,回屋暖身子去了。
等人一走,晏雉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往院内一侧的空房走去。
因凝玄寺为皇家寺庙,给香客们暂住的客房里多布置精巧,画屏、桌案、凭几、小榻无一无缺,即便是无人入住的空房,也是摆设样样俱全,只是略显清冷。
晏雉将人放在屏风后的小榻上,又寻来被褥将人盖好,还在房中点了熏香掩盖气味,方才敢让人进屋说话。
这会儿,她走到屏风后,看着少年昏迷的模样,心下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先前在后山雪地里,少年似乎被冻坏了,等她将人撑起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血污,便是青紫。
是淤痕,也有被冻坏的原因。
晏雉走近小榻仔细打量。
少年身形修长,四肢看着十分健壮,只是身上伤痕不少,再联想起先前他睁眼时看到的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晏雉想,兴许这人是个逃跑的奴隶。
大邯其实不兴奴隶,前朝倒是有使唤奴隶的风俗,但那是因为前朝皇帝长年征战的缘故。周边小国或是战败,或是投降,国中族人甚至是皇族流落民间,被人趁乱绑来流入市场,成为高价的奴隶。
奴隶又分两种,身体强健的沦为健奴,身体瘦弱容貌却不错的则专门被迫以色侍人。
晏雉瞧这少年的模样,倒像是个健奴。只是如今大邯,奴隶已经几乎绝迹了。
晏雉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少年有些可怜,正欲转身绕出去。少年忽然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前方。
晏雉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见他有些失地看着屋顶,方才静下心。
”你还好吗?”晏雉轻咳两声问道。
”还好。”少年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曾经嘶吼过,又像是喉咙干涸,声音听着发涩。
晏雉舒了口气:”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倒杯茶。”
她说罢,急匆匆绕过屏风,倒了杯茶水,又回到小榻前:”你先喝口水。”
少年的目光终于缓缓落在了晏雉的脸上,琉璃色的眼珠动了动,像是将她仔仔细细地映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