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晏雉这是在练字,走近看了才知道,桌案上摆了一本名册,册上写着的是此番从晏府带出来的仆人的姓名和出身。名册旁则另外摊着一本册子,也同样写着人名,他仔细看了看,却是原先那位司户走后留在衙署的小吏仆人的名字。
”这是做什么?”
”咱们才到黎焉县,人生地不熟的,总是得先把身边人摸透了才行。”晏雉也不遮掩,径直解释道,”大哥是官,这些人又是原先那一位留下的,都说人心隔肚皮,大哥身边若是有那几个偷鸡摸狗之徒,不说是大祸患,便是于大哥的名声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晏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是谁教你的?”
在晏府的时候,熊氏基本不会当着晏雉的面,命身边的婆子女婢去排查府里的下人。贺毓秀更不会教她这些事。
晏雉摸了摸鼻尖:”这事总归是要查的。嫂嫂心善,这等事让她来做,指不定就被底下人蒙骗了去。”
晏节看她。
”倒不是说咱们带来的人里有不好的,只是难免因了一些蝇头小利帮着欺瞒主子的。我这几日也没旁的事,就先帮嫂嫂排查一遍,要是可用的,就往大哥身边放,不可用的,就另行安排。”
晏节抬手,在自家妹妹的头上揉了揉,也不计较她有些羞恼的情:”你自小主意大,能为了你嫂嫂想出这招来,大哥还要同你说声谢谢。只是,这黎焉城不比我们东篱,士族之间盘根错节,你初来乍到,有些事别做得太过。”
晏雉情一下绷起:”大哥知道这些人里有不安分的。”
自然是知道的。晏节再度扫了眼名册,想起方才酒宴上李栝的试探和五曹的话里有话,不免有些头疼。
”大哥方才吃酒,可是被人刁难了?”
不等晏节说话,晏雉追问了句。
晏节见晏雉这样问,摆了摆手:”刁难倒是不曾。李刺史不过是想试探我。大约是觉得我突然出现,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
”那别的人呢?”
”五曹皆是刺史的人,靳州地产富饶,想来他们跟着李刺史在这儿做太平官,钱囊装得是满满的。”
晏节想了想,又道:”倒是那位黎焉县县令,从始至终,不动声色,实在不知其深浅。”
晏雉乐了,屈指在桌案上弹了两下,又回头看了眼须弥:”这还不简单,大哥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过几日,定然帮着大哥理出头绪来。”
晏节并不清楚晏雉说的”理出头绪来”是怎样一回事。
第二日办公时,听阿桑来报,说是四娘带着须弥出了门,还只当是她在家里待不住了,并未太在意。熟不知,晏雉这是上街打探民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