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话,看着仍旧背对着自己的晏节,续道:”郎君新上任,必然要接收先前的司户遗留下来的工作。隐户一事,郎君躲不过的。”
大约是须弥的话做了提醒。之后接连三日,晏节除了断那一堆积年旧案外,便是从晏雉整理好的名册中,挑出可用之人,命其着手调查隐户一事。
与此同时,晏节和卢檀有了私下第一次接触。
卢檀此人在黎焉县做这个县令已经六年,明年或许就要得到调任,或者升迁,或者调往别处继续当个芝麻大小的县官。
然而,因为为官清廉,平日不铺张不奢靡,倒一直在黎焉县百姓中口碑不错。
这日是卢檀长孙满月宴,为此,卢县令难得在内衙设宴款待了几位亲朋。
这样一场满月宴的帖子,晏节也收到了,道是请晏司户携沈娘子和小娘子、小郎君一道赴宴。
晏节一行四人去到县衙,因是内衙设宴,马车便在衙署东侧的门前停下。管事在门外迎客,见了帖子,忙殷勤地带着他们进了门。
卢檀出身官宦世家,年少时,家道中落,至入仕,方才有了起色。可即便难得设宴,却也不会怎样铺张,只是仍旧遵照礼仪,男女分席,并未让宾客混坐一团。
男宾自有卢檀及其长子招待,女眷这则有卢檀的妻子古氏接待,因晏骦年纪尚小,便由沈宜抱着坐在了女眷处,不多会儿便引来周围女眷的注意。
”这便是晏司户家的小郎君,长得真是乖巧。”
说话的是卢檀长女,因在家中行二,故而旁人皆称她一声二娘。
沈宜抱着晏骦教他叫人:”如今还能再乖巧一两年,等大一些,就该调皮了。”
卢二娘笑道:”小郎君哪有不调皮的,要实在皮得不行,打便是了。”
这话一出,闻者便都笑开了,显然家中多半是如此教养子嗣的,而后的话题便大多围绕这相夫教子展开。
这一室的女眷中,晏雉左右看了看,唯独自己一人年少,旁的多是妇人,不由觉得无趣,低头安静地吃起酒菜来。
”说来,曾听闻,明州东篱有一女童,七八岁时一说话,便是字字珠玑,又说这位女童,虽年少却广博学。”那说话的妇人瞧着不过二十余岁,生了张长脸,为此还特地剪了额发遮住前额,说话时眼睛一直不时往晏雉这边飘,”我还听闻,这女童姓晏,沈娘子,可是你夫家的亲戚?”
沈宜闻言,侧头看了眼坐在身旁正逗弄晏骦的卢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