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江并没有听宋翡的话乖乖离开,他不仅没离开,反而还跟领导多请了几天时间的假。
领导威胁他:“再请下去,你这工作就得泡汤了。”
颜江甘愿当一条咸鱼,他说:“没关系,我有存款,够我花到八十岁。”
领导非常生气的挂了电话,片刻后,便来一张请假条的照片。
颜江表达感谢的方式非常简单,直接红包,怕会被人认定为是贿赂,还在红包上面写了一句话——
给领导爸爸买糖吃。
他领导爸爸没收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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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五点四十,天刚亮,南依依便第一时间来到菜市场,买了一条个头中等的鲫鱼,回家褒了一锅汤。
熬汤的空当,她先是给自己化了个妆,然后换上衣服。
将熬好的汤装进保温食盒中,南依依拎着鱼汤,开车来到了奉城第一人民医院。
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医院里却已热闹非凡。住院部一楼的大厅里,家属们忙着买早餐、吃早餐。
南依依拎着食盒,走进了拥挤的电梯里。
电梯里,男人女人都在偷偷地打量她。
电梯里人特别多,很少有人穿得像南依依这般体面。
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收腰包臀裙,裙子外面裹着一件薄款风衣。奉城的早晨是比较冷的,这样穿,既保暖而又漂亮动人。
保养得宜的她,精心一打扮,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年近五十的人,倒像是四十出头的美妇人。
电梯到了血液内科室楼层,南依依打开门,扭着腰,风情万种地走了出去。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认得她,因为她漂亮迷人,还很有钱。
护士长带着一群护士去各个病房询问了每个病人的情况,准备为下班做好工作交接。
看见南依依,护士长停下来,笑着问她:“南女士,您今天来这么早啊?”
南依依也停了脚步,笑着问护士长:“我儿子昨晚睡得还好吗?”
“昨晚还好,倒是昨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有些闹脾气。”
“那就好,那辛苦你们了。”南依依与护士长辞别,这才走向一间独立的VIp病房。
她推门走进去,就听到儿子说:“不是测过体温了吗?”
南柯童以为进来的人是护士。
听到高跟鞋在地面敲打的声音,南柯童这才扭头望过来。
看见是南依依,南柯童讥诮一笑,说:“妈你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昨天南依依忙着招待颜江,南依依都没来看过南柯童。
南依依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她将碗摆好,拧开食盒的盖子,一边倒汤,一边说:“昨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又是你的合作伙伴?”
“不。”南依依将南柯童的病床头摇高了一些,方便他坐着喝汤。南依依的厨艺是非常不错的,那鱼汤闻着就可口。
南依依将鱼汤端起来,递到南柯童嘴边。
南柯童没有张嘴,在跟南依依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
南依依来了脾气,却也不好作出来。
南柯童平时是个非常孝顺她的孩子,他只是生病了,病痛折磨得他心里崩溃,他无处泄情绪,只能朝着自己唯一的亲人火。
南依依压下脾气,哄着南柯童,说:“这是妈妈天没亮就起床去菜市场买的鱼,妈妈也很辛苦的,童童,你别跟妈妈置气,好吗?”
南柯童抬眸看了南依依一眼。
看见南依依眼底的倦怠之色,南柯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对不起,是我闹脾气了。”
南柯童自己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见南柯童肯喝点东西了,南依依这才放心。
等南柯童喝完汤,南依依抽了一张纸巾递到他的手里。
南柯童擦着嘴巴,听到南依依说:“你哥来找我了。”
南柯童手一抖。
他愕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哥?”
“嗯。”
“就是那个,你跟你前夫所生的那个哥哥?”南柯童知道母亲还有一个孩子,比他大六岁,住在望东城那边。
但这么些年,那个哥哥跟南依依都没有过联系,突然听说那个哥哥过来了,南柯童难免觉得吃惊。
南依依又嗯了一声。
“他这个时候来找你做什么?”南柯童不免恶意揣测道:“他要结婚买房子,来找你要钱的了?”
南柯童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南柯童知道那个哥哥自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奶奶死了,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
算来,哥哥也快二十七岁了,这个年龄,都该谈婚论嫁了。
现在结婚不都要买车买房吗。望东城寸土寸金,那边的房子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不是,你哥很有钱,我想给他买房子,他都不会要。”颜江那孩子对她存在太多敌意了,昨天颜江愿意答应跟她一起吃顿饭,就是恩惠大度了。
“那他来做什么?”南柯童感到无解。
“就是来看看我。”南依依眼圈微红,她说:“你哥愿意来见见我,还不计较我对他做的那些事,肯跟我吃一顿饭,我心里就很开心了。”
南柯童瞧着南依依红了的眼圈,没再吭声。
想到自己这病,南柯童嘲弄地笑了笑,置气说道:“那也挺好,我死了,就有另一个儿子陪着你了。妈,你也不愁老了没人养老没人...”
啪——
南柯童一句话还没说话,脸上就被南依依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甩完耳光,南依依便懊悔了。
她紧张地去打量南柯童的脸,见南柯童没出血,这才安心了一些。
南柯童愕然不已,他捂着脸,也意识到自己那话是在诛南依依的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闷声道歉,“对不起,妈。”
“你为了我公司医院两头跑,明明很辛苦,我还这么恶意地揣测你,是我不对。”南柯童想把刚才那句话收回来,但说话如泼水,覆水难收。
南依依看见南柯童的牙齿在出血,她赶紧叫来护士。
护士长跑过来,见南柯童牙齿出血不止,赶紧叫来医生为南柯童做专业的治疗。
一番忙碌后,出血总算是止住了。
南依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掩面哭泣,她不该打孩子的!
南柯童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伸手握住南依依的手,虚弱地对她说:“别自责,妈,你没错。”
南依依哭得更大声了。
她正哭着,忽然就听到了一声语气怪异的女音,从病房大门外传了进来。“哟,这是怎么了?南依依,哭什么啊,你儿子不是还没死吗?”
南依依停止哭泣,愤然抬头,盯着不请自来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头挽了髻,戴着一对红宝石耳环,一眼望去,雍容华贵。
女人的腰身纤细,脸部骨相生得高级而贵气,哪怕是在讥诮地笑着,也不让人感到讨厌。
南依依盯着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徐方圆,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往我身上戳刀子吗?”
徐方圆冷笑,她说:“你能在我小产坐月子的时候,挺着大肚来我家闹事逼位,我怎么就不能往你身上捅刀子?”
南依依死死瞪着徐方圆,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徐方圆,是奉城书香门第徐家的女儿,二十四年前嫁给了商业世家晏家的大公子宴遇。
两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婚后第三年,徐方圆怀了身孕,却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失去了孩子。
徐方圆流产后坐了一个小月子,这时,南依依竟然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来到晏家,公然挑衅徐方圆。
徐方圆气得当场晕了过去,因为怄气伤身,那之后更是长达五年都没有过孩子。直到五年后,徐方圆才重新怀上了孩子,生下了一名女儿。
但,越是大家族,就越是看中血脉,南依依偷偷生下来的那名男孩,是宴遇名下唯一的男血脉。
尽管宴遇为了顾及徐方圆的面子,从不曾认可过南柯童的地位,但南柯童到底是宴遇的儿子,迟早有一天是要认祖归宗的。
而那却是徐方圆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看到的结果!
但老天爷有眼,贱人自有天收,徐方圆还没有对南柯童母子下手,老天爷就先对他们下了手。
半年前,南柯童在上课时突然流血不止,送到医院来做了检查,才知道他竟然得了急性白血病。
半年时间,南柯童的身体急下降,眼瞅着时日不多了,徐方圆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为此,她今天还特意穿了一件喜庆的红旗袍。
应景啊!
徐方圆在距离病床最远的位置坐下来,那副嫌弃的表情,就好像南柯童得的是什么传染病一样。
盯着短短半年时间便骨瘦如柴的南柯童,徐方圆嘴角勾起一抹虚伪做作的笑。她说:“童童啊,你现在看着可真是可怜,阿姨看到你这个样子啊,心里痛啊。”
南柯童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话,表情有些恍惚,对徐方圆的话,如若未闻。
片刻后,南科童回了。他冲徐方圆一掀唇,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哟,被你看出来了。”
徐方圆轻笑,“身体不好,你眼倒是挺好。”
“徐方圆,你闭嘴!”南依依见徐方圆还不依不饶起来,顿时怒火中烧,站起来就要跟徐方圆打架。
徐方圆突然开口命令道:“进来!”
门外顿时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
徐方圆朝南依依挑衅地一笑,样子又贱又可爱。“打啊,往我脸上打!你可得想清楚了。你打的不是我的脸,是晏家的脸面!”
“你看,你都给宴遇生了个儿子,也没见他跟我离婚娶你进门,你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没点逼...”又觉得‘逼数’这种话不符合自己高雅端庄的人设,徐方圆便改口说:“你心里没点数?”
南依依羞得脸又红又白,却驳斥不了徐方圆的话。
徐方圆跟宴遇,那是真的恩爱,哪怕有南柯童横在两人之间,也没有把他们拆散。
南依依太清楚在宴遇的心中,徐方圆的分量有多重,而自己和儿子的分量,又是多轻。
“我的确不如你在他心里分量重。”南依依古怪一笑,又说:“但你在他心里,也不是天仙宝贝儿疙瘩。他若真的爱你,当年也就不会被我迷了魂,跟我春风一度。”
闻言,徐方圆气得直咬牙,她下意识反驳:“那是他喝醉了!你趁机溜进他的房间去的!你怎么爬上他的床,你心里很清楚!”
“呵,喝醉了,多好的借口啊,每个男人出了轨,借口都是喝醉了。酒它也很无辜啊!”
南依依好笑地问徐方圆:“真正喝醉的人,还能提枪上阵?你是女人,你比我更清楚宴遇真正喝醉后的模样。醉没醉,你心里也应该明白。”
徐方圆无话可说。
她当然清楚宴遇喝醉后的样子,他醉后就像是一条软泥鳅,站都站不稳,更何谈是跟一个陌生女人滚床单!
说到底,也是鬼迷心窍,贪慕美色!
虽然出了南依依那件事后,宴遇迷途知返,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人。但宴遇出轨南依依那件事,始终是徐方圆心中的一根刺。
徐方圆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道:“不气不气,她儿子就要死了,她正可怜着呢,我不跟可怜的女人生气。”这样念了几遍紧箍咒,徐方圆还真的平静了下来。
南依依听到徐方圆嘀嘀咕咕说的那些话后,血气差点冲到脑袋上,差点晕过去!
“你走!”南依依指着门,对徐方圆下了逐客令。
徐方圆站了起来,她低头靠近南依依,在南依依的耳旁轻声呢喃,说:“依依啊,你别怕,等童童走了啊,我会来上柱香,烧些纸钱的。”
南依依忍无可忍,抬起手就要扇徐方圆耳光。
徐方圆一把扣住南依依的手腕,用力甩开她的手,怒骂道:“一个小三罢了,别太猖狂!”
徐方圆扭头就走,趾高气扬,却莫名的让人恨不起来。
南依依将房门一关,一回头,看见南柯童那厌恶冷漠的眼,心中钝痛。“童童,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童童,她以后不会再进来的。”
南柯童漠然的注视着南依依,他说:“你不是跟我说,当年是宴遇骗了你吗?”
南依依色一僵。
南柯童冷笑,无不失望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被骗的可怜的女人,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三儿。而我...”
南柯童指着自己,要哭不哭地说:“原来我是一个私生子...”
怪不得,宴遇从来都不曾来看他,哪怕他以高考状元的身份毕了业,宴遇连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原来是私生子。
怪不得。
南依依哭着摇头,“童童,不是徐方圆那女人说的那样,徐方圆是在挑拨离间!你信我!”
南柯童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别说话,你走吧。”
南依依见儿子对自己避而不见,只能先走了。
她刚走到医院门口,电话便响了。
南依依接起手机,听到颜江的声音。
“我还要在奉城待几天,你能介绍几个好玩的地方吗?”颜江这是在变相的跟她示好。
南依依擦掉眼泪,强打起精,说:“我这几天事情不多,江江,我陪你逛逛吧。”
颜江犹豫,像是要拒绝。
怕他一口回绝,南依依忙又说:“江江,你别拒绝我,妈妈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舍不得你就这么回去。你就给妈妈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陪你几天,好吗?”
颜江别扭地嗯了声:“那好吧...”
挂了电话,南依依回头望了眼住院楼,这才扭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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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依依的车停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颜江。
他穿着黑色的长裤,浅粉色的西装外套,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窄版时尚款领带。棕色的随意的散乱着,显得慵懒,而又妖孽。
他嘴里咬着他的链条眼镜腿儿,手里捏着手机在编辑短信,只看到手指飞快地点着,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
南依依赶紧放下车窗玻璃,伸出左手,冲颜江摇了摇:“江江,妈在这里!”
颜江停下来,隔着一段距离,盯着南依依看了片刻,这才低下头,取下嘴里的眼镜架在脸上。
他迈着优雅翩跹的步伐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上,颜江插好安全带,回了宋瓷一句:【鲨鱼来了,先不聊了。】
宋瓷:【那你钓鱼。】
颜江关掉手机,转过头,看了看南依依遮阳帽下微微红的双眼,说:“你哭过?”
南依依尴尬地笑了声,声音有些哑,说:“你看出来了?”
“嗯。”颜江又问:“为什么不开心?”
南依依说:“昨晚想到你就要回去了,妈妈舍不得,想起你小时候可爱的样子,想起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回忆,实在是憋不住。”
南依依表情真诚,说的真像那么回事。
颜江勾起唇角,语气高深莫测:“别哭,我会多陪你几天。”
“那太好了!”南依依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来。
“我们去哪里玩?”颜江抱臂,直视着车前方,他说:“我对奉城不是很了解,以前来也都是因为工作。”
听到这话,南依依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模糊记得,在颜江十二岁那年,她曾答应过颜江,等暑假到了,就带他去香港迪士尼乐园玩。
结果暑假还没到,颜如风就抛弃他们母子跑了。
暑假里,她也丢弃了颜江,离家出走了。
她还欠颜江一趟迪士尼乐园之行。
南依依突然问颜江:“你还有几天假期?”
颜江说:“五天。”
南依依便说:“我们去迪士尼,好不好?”
颜江微愣。
十二岁那年的记忆,颜江记忆尤深,那一年生了太多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南依依一提到迪士尼乐园,颜江自然便想到了曾经南依依答应带他去迪士尼游玩的事。
颜江眯起眸子,笑容不达眼底,“好啊。”
南依依在开车,并没有注意到颜江眼里的冷漠之色。
听到颜江同意,南依依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那行,我现在订机票。”
中午,他们便抵达了上海。
南依依的助理已经提前为他们买好了票,他们将在迪士尼乐园度过三天两夜,因此一到上海,他们便坐车去了迪士尼乐园,入住迪士尼乐园酒店。
这天正好是周末,乐园里人特别的多,颜江跟南依依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就玩了一次飞跃地平线,天就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