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奶’二字,被江臻运用的生动又形象。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之所以来参加今天这喜宴,也是冲着与江伟民交好多年的面子上。
他们本来都不想笑的,怎么也该给江伟民一个面子的。
但他们实在是忍不住啊!
在满堂哄笑声下,江伟民跟朱秀兰则红了脸,盛京则气得白了脸。
盛京无比愤怒地瞪着江伟民,颤抖的手指将他对江伟民的失望展露出来,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无耻之徒!不要脸不要皮!”
江伟民一把年纪被盛京这样指着骂,一张老脸没处搁,黑红黑红的一张脸堪比关公,相当的精彩。
盛京又指着朱秀兰的脸,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老娘们,天天住在我小师妹家里,你晚上就不做噩梦吗?”
追秀兰敢怒不敢言,一声也不吭。
这时,江臻又抛出来一个新问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扯过去——
“江伟民为什么要找人绑架我们兄妹?有人知道吗?愿意猜上一猜吗?老规矩,猜中的有奖啊!”
一个宴厅里不可能有两个像江塘那样的小傻子,自然没有人会再冒头。
江臻见无人举手回答,颇有些失望。他像是个恨铁不成钢的班主任,嫌弃这些宾客胆子小,不敢惹事。
“都猜不到,那我便姑且猜一猜。”江臻冷眸扫过朱秀兰与江伟民那张红到了脖子的脸颊,冷笑道:“事情应该是这样——”
“出轨朱秀兰的江伟民,本以为能过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仙日子。殊不知陪伴在他身边的美人儿不是解语花,而是一朵食人花!朱秀兰进入川东制药工作,当他情人,对他嘘寒问暖,图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命!”
“也许是朱秀兰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让江伟民现了朱秀兰就是前妻的真相。这可就不得了啊!江伟民心虚啊,害怕啊,为什么害怕呢?”
江臻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随后丢下一个深水炸弹!“因为当年沉船的时候,前妻朱如芹根本就不是沉船落水的,而是被江伟民给推下水的!这也就能完美解毒朱阿姨刚才那句话了。朱阿姨说,那晚,大部分人都是溺亡的,但也有人,是被人推进水下去的...”
“俗话说的话,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呢?她朱如芹不死,江伟民又怎么能娶到蓝家的小姐呢?现在好了,该死的没死,还化身为一条美人蛇跑回来复仇了,他江伟民能不怕吗?”
说罢,江臻朝江伟民点了点下巴,贴心地问道:“爸爸,我分析的对吗?当你得知朱阿姨就是你前妻,是回来跟你报仇的时候,你是不是怕得要死?”
江伟民怒骂道:“混账!混账东西!比给我闭嘴!”
江臻又哪里会闭嘴呢?
江臻又问朱秀兰:“那么朱阿姨,我可猜中了当年的隐情?”
江臻的分析是正确的,当年,江伟民为了除掉前妻朱如芹这颗眼中钉,打算在乘船游玩的晚上,趁着夜色将朱如芹推下水。
事实上江伟民的确那么做到了。
但江伟民不知道的是,他刚秘密地将朱如芹秘密地推下水,朱如芹便被一个暗恋她的医生给救了。
那医生带着朱如芹刚游到远处的岸边,江伟民他们搭乘的那条船便沉船了。
沉船事故后,救援队没能打捞到的那两个落水之人,正是朱如芹跟那个男医生!
朱如芹通过男医生的口,才知道江伟民早就出轨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朱如芹由爱生恨,决定报复江伟民!
那男医生对朱如芹痴心一片,便带着朱如芹离开了望东城,去别的城市生活。一年后,男医生因为车祸意外去世,朱如芹刚产子不久又死了丈夫,一时间差点崩溃。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看到了望东城金行老板之女,蓝若云与江伟民的婚礼被刊登上了报纸。
朱如芹盯着报纸上那对新人的婚礼照片,听着耳旁孩子那啼哭的声音,想到被江伟民的背叛之痛,这才冒着毁容的风险跑去韩国做了改头换脸的大整容手术!
朱秀兰想到二十多年前的辛酸往事,她回头看了眼江伟民,那一眼之怨毒,让江伟民心惊肉跳。
江伟民都不敢与朱秀兰对视,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见到这一幕,江臻心里冷笑不已。
今早他们还从同一个床上起床呢,转眼间,便成了恨不得那把刀捅穿了身体的仇人。
人啊!
“我猜,朱阿姨现我父亲的川东药业有着不错的展前景后,肯定舍不得杀他了。为什么舍不得呢?因为你想要将川东药业做大,将来传给你的儿子!”
“你舍不得杀江伟民了,于是便威胁江伟民。你要江伟民踹走我母亲,要他娶你,要他将川东药业传给江顾川!”
“江伟民的把柄被朱秀兰捏在手里,他翻不出朱秀兰的五指山,那他能怎么办呢?欺负不了狠的,那他就只能欺负家里那软弱的女人跟两个懵懂的孩子了!”
江臻凌厉的视线倏然落在了江伟民的脸上,厉声叱问:“我说的对吗?父亲?”
江伟民脑袋勾着,一言不。
他都不敢抬头,怕面对江臻那可怖的眼,更怕看清楚周围那些宾客瞧他的目光。
江臻对他很失望,他摇了摇头,突然点名喊道:“江顾川。”
江顾川猛然睁大眼睛,迷茫地望着江臻。
江臻说:“江顾川,你真以为江伟民将川东药业交给你,是他心甘情愿吗?不是的,是因为他跟你母亲之间早就做了交易!若是他不将川东药业传给你,你母亲就会向世人抖出江伟民的所作所为!”
江顾川不信!
他不想相信江臻的话,可父亲那慌乱的表情,与母亲泪流满面的模样,让江顾川不得不相信江臻说的都是真的!
江顾川顿时对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怀疑。
原本他以为江伟民迎娶母亲进门,是真的爱上了他的母亲。见母亲辞工在家做贤妻良母,对江伟民嘘寒问暖,以为父母之间伉俪情深,到头来却现他们都是在演戏。
那不是伉俪情深,才豺狼虎豹在装模作样!
江臻将江顾川那副备受打击的情看在眼里,心里痛快不已!
“盛伯伯。”
被江臻喊道的盛京赶紧回头望着台上。
盛京忙道:“碧儿,你说。”
江臻眼里的恨意快意在顷刻间变成了悲痛之色,他哑声说道:“当年江伟民设计绑走了我们兄妹后,家里便只剩下一个柔弱无依的女人。江伟民又用长达八年的时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深情丈夫的角色。他一边与朱秀兰好,一边假意对我母亲不离不弃,却又...”
说到这里,始终情绪镇定的江臻骤然了疯。他紧紧捏着拳头,双眼通红地痛述道:“却又偷偷地将我母亲服用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换成了致郁药物!”
“什么!”盛京大吃一惊。
台下这些看热闹的老朋友也是一脸恐惧地盯着江伟民。
看着慈眉目山像菩萨一样善良的江伟民,竟然给妻子下药?还一下就是八年!
这心得有多歹毒啊!
“你胡说!”
江伟民表情慌乱地反驳道:“你一派胡言!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信口雌黄!大家别听这丫头的,她是故意诬赖我的!”
“我胡说?”江臻质问他:“你敢说给我母亲下药的人不是你?处心积虑将她逼成了经病的人不是你?在我母亲精失常的日子里,带着朱秀兰登堂入室,在你们主卧室里翻云覆雨的不是你?”
“你...”江伟民呆了下。
他不明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江臻是如何查到这些事的?
“大家不是都对我母亲跳楼自杀这件事很好吗?外界都在传,说我母亲是经病作了,刺伤了我的父亲,然后跑去跳楼自杀了。但真相真是这样吗?”
江臻红着眼摇了摇头,“不是的。”江臻将食指放在江伟民与朱秀兰的身上,他来来回回地指了两遍,才绝望不甘地吼了出来:
“真相是因为我母亲无意间撞见了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在我们家客厅沙上胡来!她愤怒之下与朱秀兰扭打起来,朱秀兰一怒之下便将江伟民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我母亲!”
“我母亲怒然拔刀,一刀刺伤了江伟民,随后一口气跑到川东药业,从江伟民与朱秀兰最在乎的川东制药办公大楼上一跃而下!”
“这...便是血淋淋的真相!”
江臻讲完这段往事,已然泪流满面。他胡乱地擦了把眼泪,放下话筒,声音清脆冰冷地问道:“两位,我分析的,可都对吗?”
朱秀兰不吭声,但剧烈起伏的胸口将她那并不平静的情绪完美出卖了。
江伟民已然勃然大怒,他人被魁梧大汉压着,双脚疯狂地朝着江臻所在的方向踢着,一边踢一边骂道:“江碧!江碧还在血口喷人!你为了抹黑我,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你这样做,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蛇在临死之前尚且还得蹦跶几下,又何况是江伟民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呢?
江臻见江臻比那死蛇还难缠,便打了个响指,朗声喊道:“带证人李爱华!”
那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拉开。
一个头微白,穿着绛紫色老年衬衫跟黑色阔腿裤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她长扎成了护士们最长盘的髻,额前没有一丝刘海。
这李爱华不是别人,正是照顾了蓝若云多年的那名高级护工。
瞧见李爱华出现在这里,江伟民脸色剧变。他没想到江臻竟然将李爱华都搬了出来!
李爱华走到台前,先是深深地看了眼江臻。
一想到那悲惨死去的蓝家妹子,李爱华再看到蓝若云的孩子,心里便是一阵酸楚。
李爱华摸了摸眼泪,又对盛京颔说道:“盛先生,多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盛京吃惊地望着李爱华,他说:“可是李姐子?”
李爱华点头,“正是我。”
李爱华从主持人手里拿了一把话筒。
她先喂喂了两声,确认话筒里面有声音,这才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李爱华,是由江伟民从第一人民医院请去照顾了蓝若云女士长达六年之久的护工,李爱华。”
“我今天站在这里,是要为蓝家妹子诉说冤屈!我在此对着老天爷誓,如我所言有半字虚假,便叫我不得好死!死后也不得安宁,尸骨遭野狗拖去吃了都成!”
李爱华这誓言够毒的。
大家一听到这话,心里对李爱华出现在这里的怀疑跟猜测之心,便通通消散了。
李爱华拉了拉衬衫的衣摆,挺直了背板,将当年她见到的事情,一一娓娓道来——
“当年,蓝妹子精混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记得很清楚,她是在2o11年去世的,她整整病了八年之久。约莫是在2o1o年8月份的一个炎热的下午,她看到了一档寻亲节目,精状态忽然变好起来,我当时以为她病情终于好转了,还很开心,便常陪着她看那个节目。”
“一日傍晚,蓝妹子与我说,让我拿着她的一管血液去基因寻亲库那边录取dn,还让我帮她把她所有的存款都捐给寻亲机构。我心里很怪,就问她,捐钱这种事,为什么要交给我来做,而不是交给江先生?”
“蓝妹子握住我的手,竟与我说,说江先生是不可信任,说江先生早就出轨了他身边那个叫做朱秀兰的副经理。我那时还以为蓝妹子是在臆想,对那话充满了疑虑,并未真信。”
“但我心里总记着那话,便对江先生多关注了起来。观察了江先生一段时间,我才现,江先生每次回家都在跟人消息聊天,还曾偷偷地躲在后院里跟朱经理打电话,在电话里管朱经理喊老婆!”
“现江先生真的出轨了,我很是为蓝妹子打抱不平,可那时候蓝姐姐的经病又作了,每天抱着孩子们的照片哭个不停。我跟她说了江先生的事,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无奈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罪。”
每每回忆起可怜的蓝若云来,李爱华心里便一阵难受,忍不住洒下热泪来。
蓝若云虽然精状态不好,但对李爱华是真的好,她但凡清醒些的时候,总会将她不穿的衣服赠送给李爱华,还给李爱华的女儿买礼物,买衣服。
李爱华当了一辈子护工,没遇到过比蓝若云更好的夫人。
李爱华赶紧将眼泪擦了,等情绪平静了一些,才又讲道:“现江先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完美无缺,我便对他多留了个心眼。后来有天晚上,我上楼去给蓝妹子喂药,竟撞见江先生在偷换蓝妹子的药!他把本该装氟西汀(盐酸费西汀片,抑郁症服用的药)的药瓶子倒空了,往里面塞满了致郁药物!”
李爱华想到多年前看见的那一幕,顿时心痛如刀绞,她扑向江伟民,对江伟民拳打脚踢,便踢便哭吼:“你个畜生啊!你蒙骗我们,竟害得我亲手给蓝妹子喂了那么多年的致郁药!江伟民,你还有没有心!”
李爱华踢了江伟民几脚,便弯着腰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她懊恼地说道:“我要知道那是致郁药,我说什么都不会喂给蓝妹子吃!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狠心,竟然给自己的妻子下毒药啊...”
听着李爱华那悲戚的哭声,大家心里都是一阵难受。连一个护工尚且都这般疼爱蓝若云,他江伟民身为丈夫,又做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