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同居这个情况,宋瓷本没有立场跟资格来教育韩旺旺,毕竟她当年就是冒着清白名声全不要的后果去接近韩湛的。
但她那时候身负仇恨,举步维艰,她选择去勾搭韩湛也是无奈之举。
可韩旺旺不同,她是韩家的千金,身世清白不说,本身也优秀杰出。她是戴着皇冠坐在宫殿里的公主,她可以挑选全天下优秀年轻的男子。
再说,江臻这人城府深,一般人根本看不透,宋瓷并不放心两人在婚前同居。宋瓷希望韩旺旺能幸福,怕这段感情最终会以分手结束,怕韩旺旺受情伤。
宋瓷心里弯弯绕绕地想了一大箩筐,却都不方便当众与韩旺旺说明。她压住满肚子的牢骚,冲江臻点头笑了笑,招呼江臻坐下。
“江先生,请坐。”
“好。”江臻坐下,韩旺旺也自觉地跟着坐了下来。
韩旺旺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听到韩湛说:“淼淼跟珺珺前几天一直跟我说,姐姐讲的睡前故事很有趣,说是你下次来,还要听你讲故事。”
韩旺旺先是一愣,接着才意识到韩湛这话是跟她说的。韩旺旺便朝韩湛看了过去,纳闷地说:“真的?”
“嗯。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们。”韩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韩旺旺便也跟着站了起来。边起身,她心里边纳闷地想着:我什么时候跟淼淼和珺珺讲过睡前故事?
韩旺旺跟在韩湛身后,两人一起往韩珺她们的房间走。
走到一半,韩湛突然停了下来,微侧着身子,高高在上地睨着身后的韩旺旺,他说:“这个时候她们应该睡了,你自己去游戏房打游戏吧。”交代了这么一句,韩湛便撇下了韩旺旺,独自回屋去洗澡了。
韩旺旺站在风雨走廊下,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小表叔根本就不是要带她去给两个妹妹讲故事,而是要支开她!
一群坏家伙,都不带她玩!
韩旺旺转身朝咖啡桌那边看了过去,瞧见帮佣正弯着腰在给宋瓷他们送茶水,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独自去了游戏房。
帮佣将咖啡放在桌子正中间,她走后,宋瓷这才将那杯黑色的咖啡递到江臻面前,说:“我记得你喜欢喝黑咖啡的。”
“夫人还记得?”江臻端起咖啡尝了一口,才说:“不错,就是有些烫。”
“喝咖啡得有耐心。”宋瓷说:“来过我家的客人很多,但只有你从来不吃甜食,就连咖啡都不肯加糖。”
宋瓷将一颗冰糖丢进柠檬水里,她通过透明的玻璃杯,观察着冰糖钻进柠檬水中砸出来的那层涟漪,忽然笑了笑,说道:“适当吃点甜也挺好的。”
江臻下意识说:“甜的吃多了,就让人忘了苦。”
宋瓷却说:“我们旺旺就很甜,是个开心果。”
闻言,江臻心里咯噔响了一下。
他骤然抬头朝宋瓷望过去,却见宋瓷已经端起了柠檬水,咬着白色的软吸管吮吸着,目光凝视着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泳池,仿佛刚才开口说话之人不是她。
江臻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拿起小夹子,从方盘里夹了一块方糖,放进了黑咖啡里。他拿着勺子默默地搅了一分钟,这才端起咖啡尝了一口。
宋瓷不轻不重地放下柠檬水,问他:“味道如何?”
江臻眉头轻蹙,老实地说:“略涩,但莫名的很好喝,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喝第二口。”就跟韩旺旺一样,抓到了,就绝对不会舍得松开。
宋瓷点了点头,她一语双关地说道:“甜的东西,谁能不爱呢?正因为甜,所以人人都爱。”
江臻听懂了宋瓷的意思。
宋瓷是在警告他,韩旺旺这种家庭背景且本身优秀的女孩子,就像是五星级饭店里那精致小巧却昂贵到令人咂舌的西式点心。
美丽、漂亮、奢侈,但却有数不清的人愿意掏尽钱包去买她。
韩旺旺从来都不属于江臻一个人,若江臻不珍惜,也会有数不尽的优秀男生想要追求她。
宋瓷是在劝江臻要么放弃韩旺旺,要么拿命珍惜韩旺旺。
江臻拿起那勺子在杯子里又搅拌了片刻,突然问道:“夫人,是不是舜臣那边,了话?”韩军军前脚刚劝韩旺旺与他分手,后脚宋瓷又隐晦地敲打起他来,这明显很有问题。
宋瓷笑了起来,说:“我那哥哥嫂嫂啊,都是很聪明的人,你对旺旺一直都很好,这些年里,旺旺每次回家都要跟他们念叨你的名字。如今你男儿身的真相曝光了,你说,他们能不知道吗?”
江臻顿时紧张起来。
他屁股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看似镇定地问道:“那他们那边,是什么态度?”江臻心里其实充满了担忧,问完那话后,就开始用舌头去舔嘴唇。
宋瓷并不想当那打鸳鸯的棒子,她非常同情不忍地看了江臻一眼,才说:“半个月后,是我堂舅71岁的生日,韩家准备为他办一场生日宴。这消息传了出去,即便没有生日请帖,也会有无数数不尽的老朋友带着他们的孙子来给堂舅庆生。”
说完,宋瓷挑眉看了眼江臻,见江臻顿时拧紧了眉头,便知道江臻猜到了韩跃云他们的打算。“没错,舅舅跟大哥打算挑选几个不错的优秀后生,让他们与旺旺培养感情。江臻,我舅舅大哥可不是你外公,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宝贝千金嫁给一个家世混乱的年轻人。”
“消息我通知给你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其实林娇娥叮嘱过宋瓷,不许她将这事透露出去,尤其不能让江臻知道。
但纸包不住火,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江臻迟早会知道的。
宋瓷看得出来韩旺旺有多在乎江臻,她希望韩旺旺往后日子好过,但也怕韩旺旺因此错过了一生所爱,便擅自做主将这件事透露给了江臻。
至于江臻会怎么做,那便不是宋瓷能左右的。
“谢谢你告诉我一切,夫人。”江臻也猜出来这消息多半是宋瓷擅自做主知会他的,他没那么不识好歹,便郑重地说道:“夫人的恩情,我记着了。”
宋瓷摆摆手,叹道:“我要你记什么恩情,只愿你们以后真的走到一起了,能善待旺旺。”宋瓷自己也是当母亲的人,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长大,将来也要面临着婚娶这一关,便盼着未来的女婿能对女儿知冷知热。
江臻心里惦记着先前韩湛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注意到宋瓷脸色有些虚弱,联想到之前那位季医生的存在,江臻便关心地问了宋瓷一句:“先前韩先生跟我说,夫人又想起了一些细节。夫人看着精有些疲惫,是因为那些事,被伤了吗?”
闻言,宋瓷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想到梦境里看到的那一幕幕,心如刀绞。
“江臻。”
江臻点了点头。
宋瓷不安地紧捏着玻璃杯,她贝齿咬住红唇,咬出了一道印子,这才惴惴不安地说道:“那晚,我的手机是被江顾川偷去的。他故意用我的手机给厉锋了短信,将厉锋他们引到了你妹妹休息的房间...”
闻言,江臻骤然抖了抖手!
那滚烫的黑咖啡弄脏了江臻的手背,甚至烫得皮肤有些灼痛。但江臻并没有在意手背上的伤,他一眨也不眨眼地看着宋瓷,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
江臻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他之前的确怀疑过江顾川,但后来种种试探都将江顾川踢出了嫌疑人的名单。后来现江顾川与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江臻还暗自庆幸江顾川并没有参与那件事。
可如今宋瓷却告诉他,江顾川才是幕后真正的策划者!他是被没碰江碧,但他却是打开大门将畜生引进屋的魔鬼!
这让江臻如何能接受!
宋瓷知道江臻受到了打击,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她低下头去,盯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起了呆。
旁观到游轮上那场悲剧的生,这些天宋瓷晚上总不能安眠,今天在季卿的催眠术下,宋瓷一句一句地道出了梦里的实情。醒来,当她听到了梦境真相后,当场掩面痛哭起来。
她一个旁人都这般难过,更何况是江臻呢?
江臻还在失,脑子里乱得像是一团浆糊。
模糊间,江臻听到了宋瓷那妩媚的嗓音温柔地说道:“三日前的一个夜晚,我因为灵魂出窍,被困在了八年前那段往事中。被家人现后才强行叫醒,但我却遗忘了梦境中生的事。但我总觉得那件事很重要,这才特意请季医生过来给我催眠,让我回想起那一晚的所见所闻。”
江臻慢慢地恢复了冷静跟理智。他盯着宋瓷那沉默悲伤的脸颊,嘴唇翕动了数次,才哑声问道:“你、你梦见了什么?”
宋瓷将梦里见到的,详细的与江臻说了一遍,她刚说完,就现江臻的掌心流出了血液。宋瓷惊呆了,“江臻!你的手...”
宋瓷赶紧拉过江臻的手,将他紧捏成拳头的掌心朝上,才现江臻竟生生的将指甲陷进了血肉里!
宋瓷赶紧对屋内的帮佣喊道:“快,拿外伤药来!”
宋瓷又对江臻说:“你放松,把手松开。”
江臻的拳头捏得很紧,紧到不像是人的血肉之躯,更像是用钢铁雕刻的一只拳头,硬邦邦的。江臻呼吸粗重,含泪痛斥道:“畜生!真是畜生!”
宋瓷的惊呼声将宴清修吸引了过来,宴清修快步走过来,从宋瓷手里抢走江臻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江臻的手掌给摊开了。
江臻将手从宴清修掌心里抽出来,他双手捂着脸,将手肘靠在桌面上,痛苦又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瓷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江臻也不是真要听宋瓷给个回答,他只是心里太难受,在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他看到了丫头,觉得丫头长得像我们母亲,怀疑丫头是江家的女儿,因此想要斩草除根吗?”
是这样吗?
仅仅只是这样吗?
江臻拿开双手,双眼赤红地望着宋瓷,他问:“只是这样,就要杀了她吗?至于吗?”
至于吗?
恐怕只有江顾川才知道答案吧。
宋瓷担忧地说道:“江臻,我去把旺旺叫来,让她陪你说会儿话。”或许只有韩旺旺才能安抚江臻这状若癫狂的心情。
江臻却说:“别,别吓到了她,我自己独处片刻就好。”
宋瓷担心江臻想不开,会犯下不可逆的大错。她想了想,说:“要冷静的话,也只能呆在山庄内,不许外出。”她怕江臻会趁着夜色一刀结果了江顾川,那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宋瓷与宴清修对视了一眼,宴清修点了点头,说:“夫人放心,我会看好江先生的。”
“那就有劳了。”
宋瓷很累了,必须回房去躺会儿。
她起身离开,走到风雨走廊下,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江臻。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夜灯下,身影被拉长,在草地上打下一片漆黑的色彩。
形单影只,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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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旺旺在健身室找到江臻的时候,江臻正好飞起一脚,直接将韩湛用了一年时间的那只拳击沙袋给打倒了,倒在地上后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韩旺旺被吓得不敢作声。
江臻盯着地上的沙袋,他突然跨腿坐在了沙袋上,将所有的恨跟无处泄的怒意都撒在了沙袋上。
韩旺旺地站在门外,默然地看着江臻打得满头是汗,最后力气全无,像是个玩具人一样躺在地上,这才脱了鞋子走了进去。
韩旺旺跪在江臻身旁,用毛巾给江臻擦脸。
江臻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喊了一声:“旺旺...”
韩旺旺忙应了一声,“我在。”
江臻翻了个身,滚到韩旺旺的大腿上。他双手抱住韩旺旺纤细的腰,一句话都没说。
韩旺旺拿起毛巾正要继续给他擦汗,却看到江臻的肩膀跟整个背部都抖动起来,然后一声声嘶哑绝望的哭腔从江臻喉咙里传了出来。
他在韩旺旺的怀里,把这几年的委屈跟隐忍都泄出来。
韩旺旺也跟着红了眼睛,她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泪,抱着江臻的脑袋,说:“不哭了,不哭了啊。”
江臻抱着韩旺旺,觉得自己手里抱着一捆阳光,才不至于一脚彻底跌进冰冷彻骨的冰窖中,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江臻哭了好一会儿才坐了起来。
他抢走毛巾,不好意思地擦了把眼泪,才说:“这次,我打算主动出击了。”
韩旺旺看了他一眼,只问一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说一声,我都帮你。”
江臻摘下拳头,揉了揉韩旺旺的脑袋,说:“你好好上班,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又想到宋瓷之前说的那件事,江臻又补充了一句,说:“不许跟任何男孩子相亲,你是我的。”
韩旺旺懵了两秒,才满头雾水地点起头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相亲的。等你这件事办好,我就带你回去见家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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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时候,韩家早上七点钟准时吃饭。江臻韩湛等人坐在餐厅里用着餐,听到蔡管家说:“颜先生回来了。”
众人抬头朝餐厅外的鹅卵石小道望去,便瞧见颜江清气爽地回来了。宋瓷眉头一挑,说:“他心情似乎很好。”
韩湛则说:“这是出了什么喜事?”
颜江一进屋,便拉开宋瓷旁边的凳子坐下。他一边自己动手盛着粥,一边说:“阿翡的航班中午到机场,宋宋和我一起去接她吗?”
“宋翡要回来了?”宋瓷好几个月没见到宋翡了,对宋翡颇为想念,“一起去啊!”
江臻一听到宋翡的名字,便问道:“师父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