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一瞬安静下来,沈帧拨了下身上盖着的毯子,抬手,初七将拐杖递到他手中,沈帧撑着拐杖缓缓站起来,亭子外的月光,半隐在云层内,另一半露在外面,散发莹莹白光。
”查的怎么样了?”
”罗家人早两日到了淮安,已去过府衙,罗家二少爷还亲自去了廖府。”
”明日去船厂的事,务必要让他们知道。”
”是——”
再抬头,云层飘过后整个月牙都露在了天空中,院子内好似亮了些,李忱从屋内取了披风出来,沈帧缓步从亭子内走下来,十余步后停下,后边初七送过来轮椅,推了他回屋。
很快整个宅院都安静了下来,唯有远处的几条街市还热闹,街上的铺子这几日都是彻夜开张,趁着这时候,卖什么的都有。
东方渐露鱼肚白时,早市更替,又赋予了食香,待太阳升起时,又有许多马车往淮安这边涌来,巳时过半,安芝他们一行人抵达船厂。
朝阳升起,在空阔的船厂上,阳光洒落的透彻,加上船身上新漆泛出的光,更显明亮。
走进去后入眼便是两艘新船,十余丈的两条船置在最近的平地上,已有不少人围看。
安芝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便直往船厂内走,远远的,陆凤苓惊呼了声,高架起的两艘船映入眼帘,比初进来时候看到的长不止一倍,架在那儿几乎将后面的船都给遮住了。
”这是今年最大的一条船,长二十七长有余,船上分了五十多舱,比去年的那条长了不少。”陆庭烨说了这艘船的底价,衙门内定下的六百两,到最后拿下时不会低于千两银子,而作为今年最大的一艘船,最终的价格怕是还会往上走。
安芝上前绕了半圈,却看上了这条船后面的,比其小了一些,她转头问陆庭烨:”这条呢。”
陆庭烨伸手示意了个数目,安芝一顿,这底价确实是高了,但若今年前来的这些人都奔着那两条大的去,这些反而不会涨太多。
”这艘是沙船,吃水浅,适合沿江近海,不能远航。”沈帧指了前面一艘,越往里人反而是越少,前来的商客都集中在几艘大船上,沈帧所指的福船,二十丈左右,比林家如今两条福船要大上不少,能容纳两百石的商货,”你看如何?”
安芝心中有着计算,如今林家三条船,只有两条福船能远航,一年南北两趟,运回来的货加起来也不过四百石,沙船价虽便宜,但又只能沿江近海航行,倒不如选两艘宝船合适,再者,商船总需更替着用,父亲留下的那艘尚新,林家原来的那条却有些旧了。
安芝想了会儿后道:”我想将这沙船买下,再添两艘福船。”
陆庭烨有些惊讶,她要添三艘,林家的生意要做大,势头也没这么猛啊。
沈帧见安芝已经做好了决定,眼微动,若有所思。
再往里,就是些不起眼的小船,在反悔时他们又在安芝刚刚挑的那艘上看了会儿,离开时太阳高照,船厂内聚集的人越发多,在走到那艘大福船附近时,身后传来叫喊声,众人转身看去,范家两位老爷赶了上来:”沈少爷,陆少爷,这回说什么都得让我们尽一尽这地主之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