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薛定谔的猫么?”初音娘没有直接回答顾莫杰最初的疑问,而是反问了一句。
幸好顾莫杰也算有点常识,这种泛泛而谈当然没有障碍。
“知道,无非是个比喻——盒子里有一只猫,还有一块有可能衰变释放辐射的重元素。反正根据量子论,衰变是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不发生的随机事件,没有规律可循。而只有人们打开盒子观察猫是否死了时,结果才被人们确定——薛定谔更进一步抽象了这个模型,把‘观测’设为‘决定’结果的一个要素,也就是认为,如果猫死了,那也是被人打开盒子‘看’的这个动作‘看死’的,如果人不去看,那么猫的死活就可以不被定性,一直以量子叠加态存在下去——有可能生,也有可能死。
当然这个说法完全不适合我们理解的宏观世界:我们从小被教育的都是,宏观世界都是客观一定的,观测并不影响结果。15o分满分的卷子考了13o分,在我卷子交上去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不会因为我是否去查分数而改变。”
“说的很不错,看来你物理学很有天赋,而且形象思维的类比能力也很突出。”
初音娘赞许了顾莫杰一句,但是旋即引来的却是顾莫杰的又一阵惊呼。
“等等!不对!”顾莫杰似乎被提醒了一样,惊诧地反问:“为什么我忘了后面十年人生经历,但是却能记得‘薛定谔的猫’呢?我很肯定我高中里没读过这东西,都是大学里之后凭着个人兴趣慢慢看来的……但是书名我也不记得了。”
“你能够意识到这一点,那真是很好,我有一些相信了——四十多年后,就是你才配有这个资格,把我发明出来,不是么——静下来,仔细想想,归纳一下,看看你记住了些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初音娘的声音,终于从一开始听不出年龄的魔性频率,逐步向少女的诱惑音色转变,似乎充满了期许。让人不敢相信莫非冰冷的机器也能有情感,还是未来的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顾莫杰在初音娘的循循善诱之下沉思了很久,把大脑里的东西回顾了个七七八八,随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归纳过了。脑海中还能记起来的,无非是大学里学过的一些理工科课程,还有英语日语方面的外语知识,读过的古典名著、文理科各类扫盲读物等等。但是未来十年内的时政大事、股市涨跌、新创作的网络小说、电影大片、世界杯奥运会比赛结果这些,就算我确认自己看过,如今也一点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人生经历也变得很模糊。”
初音娘似乎发出了一声更显期许的暗叹,说道:“你很聪明,归纳得很好——所以,那些‘无论你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会因之改变的知识’,在你量子化逆流的那一刻,是可以完全保留的。而你有可能去改变的部分,在量子化逆流的时候,会遭受严重的洗去效应。这是量子数据完成时间线逆流时的一项基本法则——也是初音娘一号里面必须本地存储的唯一一条最高准则。这一条准则,我不用连接云端数据库,就能回答出来。
物理定律,数学定律,c语言的编写基本思想,英语和日语的词汇、语法。这些东西即使你从2o12年重生回2oo2年,你也改变不了,2oo2年的物理定律是怎样的,2o12年还是怎样。但是这十年里面出现的c语言程序经典编写案例,各国的政治事件、你个人的经历,这些都是你重生之后可以改变的,所以你无法保留,一旦你触及了那一部分记忆,它们就会飞速地消退,当然也有可能有一些擦洗不干净的碎片残留。”
顾莫杰觉得自己几乎要濒临烧脑的极限了,许久才消化了这个说法。然而懊恼并没有随着理解的成功而消散,反而更加令人沮丧。
“不错,很对,归纳得很有逻辑——但是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么?就是为了给我的重生制造一点难度,让我没法和别的穿越者那样利用先知先觉开金大腿?”
“知道‘激光伪双光栅穿透试验’么?”
“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
“也对,那么说来,这个实验应该是发生在2o12年以后的了,所以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实验是‘薛定谔之猫’的继承,也是每一部量子计算机有资格存储在核心固态中的终极准则数据之一,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从简单的开始,光的波粒二象性,应该是知道的吧?”
“废话,上学期物理课就有简单提到过一嘴,我后世应该也是好看过一些材料。不就是在标准的双缝干涉实验里,光子穿越第一组缝时,其行为呈现出以粒子形态传播的物理特性;但是当第一组缝后方的第二组狭缝引入后,穿过两组缝的光线开始呈现出以波的形式传播的物理特性。
而每一个光子究竟呈现为波的特性还是粒子的特性,与观测他们的手段似乎相关——看你是在第一组缝后面观测,还是第二组缝后面观测。在微观量子层面,似乎这也是薛定谔之猫的一个旁证。”